第459章交涉(二)

    空間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氛，所有的一切仿佛全都進入了死亡的狀態，聲音以及光，甚至是荒身上狂暴燃燒的火焰和熔漿都不再灼目灼人，隻剩下四道憤然的視線在空中劇烈的碰撞，然而就連這種仇恨的對視似乎也在兩道拳鋒的交接處被扭曲了。

    仔細看的話，兩個拳頭並沒有直接的接觸，在荒那比攻城重錘還要巨大的拳頭前麵，與李爾的拳頭之間，是一片稀薄卻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那黑暗不可描述，連太陽光華也無法驅散，然而卻在荒的拳頭下劇烈的旋轉膨脹。

    隻不過是半個眨眼的功夫，那點原本隻是一星微不可見的源光的黑暗已經擴散到了十米有餘並且依然在飛速的旋轉，如同在兩人之間設下了一道塹，任你千軍萬馬，不得越雷池一步。

    “螳臂當車！”

    然而，僵持隻是暫時的，僅僅是半個眨眼的功夫之後，荒突然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大喝，繼而他身上已經熄滅了的火光驟然暴漲，整個地下空間內數百條熔漿河轉瞬就匯聚到了他的腳底，而他的身形也從五米迅速拔高到十米，十五米，二十米，那顆原本就已經比攻城重錘還要巨大的拳頭也隨之劇烈膨脹，再次燃起的火焰讓空間都為之扭曲成了激蕩的鏡麵，一圈圈恐怖的波紋以荒的拳頭為中心猛的向周圍擴散，在這樣的壓力下，李爾拳上的黑洞瞬間就擴增了十倍有餘，並且一道道蛇形般的虛空裂痕也從黑洞的邊緣凸顯了出來。

    “噗！”

    李爾嘴巴一張猛的吐出一口鮮血，與此同時絲絲血跡也從他的眼角耳孔滲透出來，荒的攻擊不像艾登等人那樣是間續性的，如此突然暴增的壓力使得他根本就來不及消化，雖然法則本身受壓反彈吸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但僅僅是那一絲源力直接導入他的體內也足夠讓他重傷了。

    恐怖的力量在體內亂竄瞬間摧毀了李爾的多處靜脈，耳膜中明蕩的似乎還有內髒破裂骨骼斷瑞的聲音，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傳導到大腦再匯聚成了強烈的危險信號，而就在身體的保護機製已經做出反應要讓李爾陷入昏厥之時他卻猛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

    “滾你媽的！”

    李爾大吼一聲隨著那口鮮血噴出的竟然是一團模糊的血肉，於此同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之色並且迅速由凸起的血管青筋擴散到了全身，七竅浸血眼珠暴突的樣子堪比深淵惡魔，而在這一聲怒罵之後，他手中的黑洞瞬間收縮內旋，無限紅移麵坍塌成一個肉眼幾乎都不可視的白點，然後那個白點又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膨脹為一個比太陽還要耀目的巨型光球，繼而狠狠地轟在了荒的身上。

    光，並非是光明或者照耀，也沒有溫度顏色之類可以形容的詞語，甚至連聲音時間空間都仿佛淹沒在這突然出現的光源之中，那是將速度與毀滅演繹到了極致之後的產物，以至於站在李爾身後的曌那個驚恐的表情才剛剛做了不到百分之一，顫抖的眼神才剛剛通過腦海的指令到達神經尚未體現在視覺器官當中，因為本能想要抬起的手臂才不過感到一點點暖流甚至肌肉和血液的配合運動都沒有產生，麵前的那個熔漿巨人就徹底消失了。

    “啊！”

    也是在這之後，曌才抬手捂住了嘴巴雙眼中流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被震撼和恐懼虜獲了的肩膀才開始輕微的顫抖。

    “我雖然沒有很強，但也還沒有弱到需要女人擋在我前麵的程度，這種傻事下次別再幹了。”

    李爾回頭愛憐的摸了摸曌的腦袋，卻因為這個動作喉結一陣劇烈的滾動，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到了曌的臉上，不過這一次卻是被他硬生生忍了下來。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

    李爾轉過頭麵向已經被他轟成一片廢墟的祭壇冷冷地問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剛才那一拳雖然足夠把艾登滅殺十次，但要這一下就能殺了荒，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世界之源如果弱到這種程度，那也就用不著元素之龍還要聯手對抗了。

    “哼，虛張聲勢，剛才那種攻擊，你還能使用幾次？”

    果然李爾的話音剛落，地下已經陷入死寂的熔漿河就再次開始了劇烈的沸騰，在他前方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上，一個五米多高的熔漿巨人再次從地底站立了起來，看他那個樣子幾乎與之前沒有任何異常，如果不是馬拉薩留下的外圍法陣意誌還在足以把這地下世界都毀滅的一擊看上去竟是沒有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不過就如同他嘲諷李爾的一樣，李爾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否則荒就不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遠處，和他話的語調中也出現了一絲忌憚。

    “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來試試，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在你殺死我之前，我絕對有能力把動靜鬧大到將亞莎引來。”

    李爾沉聲回應道，並不是威脅，而是如果荒真的還不肯罷休他就確實打算這做了，因為他深深的知道在和這種存在針鋒相對時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退縮，否則就會成為他走向死亡的冥途。

    “哼，我也可以殺了你們兩個然後逃離克羅尼，有太始之力和一個超新星之源在手，宇宙之大我哪去不得，等到我將你們完全吞並融合，就算是亞莎也要向我俯首拜服。”

    荒那巨大的熔漿火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那樣子隻要李爾露出一點懼意恐怕他立刻又會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陣毫不掩飾的譏笑，李爾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荒那巨大的身體，腰背半躬成蝦米狀幾乎要笑出淚來，然而也是因為這樣劇烈的動作引動了體內的傷勢，大笑過後他竟是複又吐出兩口鮮血來。

    “你笑什！”荒怒斥道，同時雙全握緊身上再次聚起了初始的那種白光，但是不知道什原因卻沒有立即動手對李爾發起製裁。

    “我笑你蠢，也笑你吹牛都不打草稿。”李爾渾不在意的伸手抹去了嘴角的鮮血並吐出一口血沫，“克羅尼是你的本源，你隻有待在這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力量，離開了克羅尼你又能保存多少力量？七成還是五成？這點力量夠你在亞莎的眼皮底下衝出亞山宇宙？另外再有一點，就算你現在比我強，我也承認，但拋卻這具無用的皮囊我如果拚了性命跟你拚法則你又能勝我多少？再加上一個拚命的曌呢？大戰之後你還能剩多少力量？屆時恐怕不用亞莎和鄂加斯親臨，隨便派個徒子徒孫就把你收拾了，還宇宙之大哪不可去？

    實際上你是哪都不能去，否則的話你也不會明知巨大的凶險已經降臨還咬著牙齒死守在克羅尼了，事實上隻有我可以對這的一切撒手不顧獨自逃離，因為我在這沒有任何親人朋友也沒有牽掛，這不是我的世界我也沒有任何責任，甚至沒有任何印記亞莎鄂加斯也找不到我，大不了我就找個角落躲起來等到我足夠強大了再回來複仇，而現在的你就是在鱷魚嘴下掙紮的烏龜，離開了這層龜殼隻有死路一條！”

    這段話到最後李爾幾乎已經是聲色俱厲了，滲血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荒，那樣子隻如兩頭嗜血猛獸拚死搏殺前最後的眼神警告。

    “沒有印記？哼，你大可以試試離開克羅尼，看亞莎找不找得到你。”

    荒的反諷並不是立即發出的，而是起碼沉默了兩秒有餘，並且那語調中也不是完全的冷嘲熱諷，反而帶有一絲猶豫和牽強，然而李爾聽聞此言卻是心中暗自一喜，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關於荒不能離開克羅尼這件事他此前完全不知道，馬拉薩也沒有任何這方麵的提及，是他根據曌的狀態來猜測的，不得不這是一個巨大的冒險，如果他猜錯了恐怕就立即暴露了自己色厲內荏的虛實，荒也就會打消對他的忌憚少不得又是一場血戰，而以他現在的狀態如果荒真的放開一切手腳決意將他滅殺，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好在是運氣終於還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我們也不用兜圈子了，簡單點，現在的狀況是唇亡齒寒，我死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死了對我也是一樣，合則兩利損則兩傷，隻有我們兩個團結在一起，才能扛過這驚的危機。”

    這一次李爾沒有再出言譏諷荒，什事情都是過猶不及，他是來談合作的，而通常這種時候他總能分的清楚孰輕孰重。

    “哼，我憑什相信你，你剛才也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沒有任何牽掛，又怎會真心誠意的幫助我，何況還得不到任何的好處，不管在哪個世界，隻要是人類就一樣地陰險狡詐。”

    荒冷冷地斥道，雖然態度依然強硬，但李爾卻是從中聞到了鬆動的味道，因為荒已經不再想著滅殺他和曌了，更重要的一點，他剛才的言語已經把自己放在了同等對話的位置上。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我目前就生活在這，你剛才也了我是個人類，那除了陰險狡詐以外美女美酒財富權勢當然也是我最大的追求，既然我現在回不去了，那我自然就要想辦法讓自己過的好點，如果克羅尼變成一顆死星，亡靈法師倒是會開心，但我還沒變態到去召喚一頭僵屍來給我暖床。”

    李爾攤攤手挑挑眉，語氣無比的真誠，然而他身後的曌聽了，卻是悄悄的吐了吐舌頭。

    “鬼話連篇！你們人類果然沒有一個是值得信任的。”

    荒冷笑道，不過語氣卻不再是那殺伐淩厲了，或許他也能意識到現在的情況是多危急，隻不過是需要一個相信李爾的理由，而就如剛才李爾提出的，他現在同樣無法離開亞山宇宙，既然這樣，那他們兩個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耍心機蹦噠的話最後的結局就是大家一起死，他雖然不想死，但根據人類貪生怕死貪圖享樂的個性來看，李爾應該比他更不想。

    “喂喂喂，不要的你好像受到了人類莫大的傷害好不好，且不克羅尼星球上的生物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至少他們的科學技術和資源掠奪能力還沒有發展到足以傷害你本源的程度吧，你雖然不是人，但是做源也要講良心的。”

    話到這，基本上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了，所以李爾也就恢複了那個笑嘻嘻的姿態，隻不過他現在渾身浴血法袍還多處破損露出麵焦黑肌膚的樣子，實在是跟玉樹臨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搭不上什關係。

    “廢話少，你想要我幫你什，你又能幫我什？”

    荒不耐煩地打斷了李爾的表演，那巨大的熔岩手掌甚至在麵前揮了揮，宛如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我要的很簡單，你放開一部分的本源限製，隻針對我的人，讓我可以使用高於世界法則允許的武力，第二個就是你分出一部分本源之力，在不影響你自己的前提下盡可能的幫助曌恢複，要知道接下來的大戰如果直接麵對亞莎與鄂加斯的話，她是不可或缺的戰力，至於我能幫你什我不知道，你可以提出來，做得到做不到我都會努力去嚐試，白了我們現在都是逆流行舟，船翻了誰都沒有好處。”

    李爾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沉聲回答道，第二條不去他，第一條是因為他一直惦記著奧姆羅德口中的量子武器，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克羅尼的戰爭形態太落後了，而且他到來之後其實受太多限製也沒有本質上的改變，而且他更清楚的一點是這一步已經邁出，接下來她就是舉世公敵了，還不趕緊想辦法提升自己的軍力，到時候難道一人戰下嗎？

    不過一想到軍力這個問題李爾的眉頭又深深地糾結在了一起，他當初以龍神之名才建立了斯巴達克斯，而現在要反龍神，又有多少人會跟他走呢？

    哎，他在心中發出一聲歎息繼而搖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吧，此時想太多也沒用。

    “第二條我可以答應你，第一條我做不到。”

    讓李爾意外的是荒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打算，很幹脆的答應了他也很幹脆的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