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雖然職務不高，但由於工作性質特殊的原因，他在石門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尤其是在不黑不白的灰暗地帶，隻要他一發話，想找一個人，很快就會有人通風報信。

    如果在民事領域，吳三皮在大混混中間，有相當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的話，那在刑事領域，在許多涉黑涉賭的黑社會團夥之中，高原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高原，有事兒？”施得直呼高原其名，高原是直爽人，不用客套。

    “施得，有這樣一件事情，開始的時候我還不覺得奇怪，後來越想越覺得哪不對，事情好像和你關係，所以有必要和你一聲。”

    “和我有關係？”施得嚇了一跳，高原是刑警，經手的案子都是刑事案子，和他有關係，豈不是事情麻煩大了？

    “事情是這樣的……”高原一五一十地出了事情的原委。

    高原在調查一起殺人案時，據犯罪嫌疑人交待，早年他在單城的時候，也殺過一個人，被害者叫萬紅。本來他和萬紅無冤無仇，也根本就不認識萬紅，忽然就有一個人出現，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害了萬紅。

    他還很奇怪，想問對方為什要害萬紅，對方卻不讓他多問，隻讓他把一種藥物暗中放在萬紅的水中就行，事成之後，會給他一大筆錢。他沒怎猶豫就答應了，因為他已經身負兩條人命了，多一條也不多，反正也是一個死。他就答應了。

    在下手之前，對方又告訴他一件事情，萬紅還有一個養子，務必不能傷害萬紅的養子。

    他答應了，反正他和萬紅無冤無仇，更和萬紅的養子沒什過節，雖然他窮凶極惡，卻也沒有必要殺害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以為讓萬紅喝了藥物後，萬紅就會一命嗚呼，沒想到下毒之後，萬紅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病重住院了。住院之後，醫生沒有查出什病情，在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後，萬紅才淒慘地死去。

    後來他潛逃到了外地，隱姓埋名，以為躲過了法網。不想後來回到了石門，因為瑣事和人起了口角，最後演變成了爭鬥，失手打死了人，才被抓了起來。抓到後，一審，就交待出來了所有的犯罪經曆。

    “施得，犯罪嫌疑人，萬紅的養子叫施得，是不是你？”高原完了事情經過，問到了關鍵點，“我越聽越覺得像你。”

    施得已經震驚得不出話了，怎可能？怎會？養母原來是被人害死，而且還有幕後主使！這、這、這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還有，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他為什要指使別人殺害養母？施得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李長風注意到了施得的失魂落魄，輕輕一推施得，道：“施呀，不管是好事壞事，隻要來了，就要勇敢麵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道理施得當然懂，但事到臨頭時，還是一時無法接受，他幾乎邁不動腳步，腦中一片混濁。接連兩個消息都擊中了他的軟肋，讓他難以承受。

    李長風領施得去善濟集團的食堂，他平常就喜歡在食堂吃飯，嫌外麵飯店的飯菜鹽太多油太大，他見施得失魂落魄的樣子，暗暗一笑，拍了拍施得的肩膀，道：“施呀，有一個故事，我考考你……在一個暴風雨的夜，你開著一輛車，經過一個車站，發現有三個人正在焦急地等公共汽車。此時風雨交加，公交車也許一個時才有一趟。三個人，一個是臨死的老人，他需要馬上去醫院。一個是醫生，他曾救過你的命，你一直都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還有一個女人，她是你的夢中情人，是你一心做夢都想娶回家的女人……現在問題來了。”

    施得迷迷糊糊，跟著李長風走了半，腦子稍微清醒了幾分，他回憶起剛才李長風講的故事，愣了一愣：“什問題？”

    “問題是，你的車隻能在坐下一個人，你會怎樣選擇？老人快要死了，從向善的角度來，你首先應該救他。但是，醫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應該讓醫生上車，這是一個難得的報答他的好機會。問題又來了，如果你讓你的夢中情人上車，也許可以贏得她的好感，因為你知道，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你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向她表白了。”李長風直視施得的雙眼，“施得，你你到底該怎辦？”

    施得一下清醒了。

    人生確實有許多時候都麵臨著這樣複雜的選擇，選擇一方，就必然放棄另一方，總是不能兩全。就如他突然聽到幾件事情，件件和他心目中最尊敬的人有關一樣，他是該選擇相信何爺是一個完人，還是該相信在何爺完美的背後，有著深不可測的機心和不見陽光的往事？

    “想出怎辦了沒有？”李長風催促施得，“機會往往隻有一次，而且留給你選擇的時間，也不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