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玄素的笑聲在空氣中久久回蕩，帶給人無盡寒意。

    風更烈，雨更緊。少頃，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吱呀——”那扇門突然從外麵推開，一個身影紋絲不動地立在那，雨幕在地間嘩嘩地拉開，道道閃電時而劃過，仿佛晃眼的霓紅燈在世界這座大舞池不斷閃耀，帶給人無盡的蒼涼，一張蒼白而無生機的臉時隱時現。這張臉曾經多少熟悉，如今卻無限陌生。

    一股強風攜卷著涼涼的雨絲湧入屋內，屋頂的經幡瞬間抖動不已，呼啦啦地作響。飯桌上的燈焰狂亂地搖曳著，似乎正在使勁全身力氣對抗，而對突如其來的狂風，堅決不讓自己被打敗。

    玄素轉身關上房，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來，樣子好像剛剛從水撈出來，全身上下都在不停滴淋著雨水，那張滲露著寒意的臉掛滿水珠。那件紅麵白格袈裟打濕後緊緊地貼在身上，寬袍霎時變成緊身衣效果，往日那副悲憫人的模樣也早已蕩然無存。

    他扭頭看了一眼屋所有人，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表情，好似麵對的不是一群因中毒而痛苦不堪的人。

    蒲鬆齡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忍著劇烈的疼痛道：“玄素，事到如今，別的話我不想再，單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想怎樣？”

    玄素緩步走到桌旁，掖過一條凳子，濕漉漉地坐下來，轉過頭來道：“對不起，青雲寺地下的秘密隻能永遠封存在地下。你們在，秘密就不在，魚和熊掌無法兼得。”

    蒲鬆齡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力地垂下頭，沒有再言。

    聽到這些，我心不由得咯一下，原來他已經鐵了心要除掉我們，難怪晚飯如此豐盛，果真是一場鴻門宴。想到這些，我腹痛得更加厲害。畫虎畫皮難畫骨，識人識麵難識心。這個結局實在太出乎意料，兜了這大一圈子，最後還是被最熟悉的人陷害。

    若蘭嫂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身子，艱難地爬起來，哭泣道：“玄素，你哥哥這些年在家提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他一直沒有把你當成外人，簡直比過親弟弟。你剛到淄川落腳那年冬，滴水成冰，大雪紛飛，寒冷沁骨。鬆齡強烈要求你到家來住，可是你當時執意不肯，非要住在山上荒涼的青雲寺。那個時候，這到處破爛不堪，鬆齡深怕你一個人在此凍著，從家帶著一床被褥，冒著大雪給你送過來。這些事難道你已經忘了嗎？今你竟然可以狠心下此毒手。”

    玄素的嘴角不易覺察地抽搐一下，隨即又恢複平靜，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

    李堯臣坐在地上掙紮著，恨不得立刻殺了眼前這位負心和尚，但是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根本無法站立，隻能吼道：“哎呦，疼死我了，你到底在菜放了什？還不趕快拿來解藥。”

    玄素連頭都沒有轉動，木然地坐在那，一字一字道：“菜放的毒藥是我親手研製的，從它正式誕生那起，就沒有跟隨過解藥。”

    “啊？！”雖然已經中毒，大家還是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墜入水底，整個人就像從高處拋下的羽毛，忽忽悠悠地往下落，今注定成為跨不過去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