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聲驚呼道：“啊，媽呀，不好啦，大家快看，那些羅漢雕像麵全部是人的屍體！”

    這個發現按十分震驚，但是大家經過一連串的驚嚇，目光轉移速度明顯慢許多，表情也變得有些麻木，不再如先前那樣驚訝。諶鳳瑩蜷縮在角落，默不作聲，瑟瑟發抖。

    張篤慶抹去眼角的淚水，冷嘲道：“這些又是你的傑作？”

    玄素麵無表情道：“當然不能算作我一個人的傑作，還有麵那些信眾的功勞，相當於我們共同完成的作品。他們相信獻身佛祖便可通往極樂世界，我隻好滿足他們心願，把他們全身裹滿一層厚厚的陶土，然後放進窯內燒製成形，再塗上金粉塑成羅漢金身，最後才製作出你們現在所看到的樣子。”

    在話的當兒，李堯臣竟爬到玄素的腳邊，仰著頭道：“現在大家都中了你的無恥劇毒，為何還在這羅吧嗦，現在就殺了我們吧。”

    玄素仿佛沒聽見一般，連頭都沒有垂下，根本就沒打算看他一眼。忽然，李堯臣手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手，乘其不備，猛地捅進玄素的腳背。鋒利的匕首直挺挺地立在腳麵上，玄素沒有發出痛苦的尖叫，隻是低下頭與李堯臣四目以對。李堯臣嘴角上揚，臉上掛滿笑容，如同一副勝利者的麵孔。玄素額頭青筋暴脹，眼睛冷如冰霜，瞅了一眼旁邊何所憶落在地上的那把長劍，右腳尖在劍身輕輕一挑，劍身便飛起來。玄素一把抓過劍柄，往下麵一扔，劍鋒正好落在李堯臣手背，深深刺進地板。

    “啊——啊——”李堯臣一隻手被牢牢地釘在地板上，撕心裂肺地叫起來，一張英俊的臉變得極度扭曲，大顆汗珠從兩鬢滾落下來。地上那隻被劍身刺透的手誇張地顫抖著，鮮血沿著傷口，一絲絲地噴出來，血腥場麵讓人倒吸一口涼氣。我看在眼，幾乎能感受到那股鑽心的疼痛。劉若蘭抱著蒲鬆齡，齡哥抱著何所憶，兩人神情麻木，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發生的事。

    張篤慶爬過來，抱著李堯臣，衝著玄素大吼：“你到底想幹什？我們就這招你恨，非得這折磨大家你才開心是，要殺我們就趕快動手啊，你還猶豫什?”

    玄素彎下腰，從腳掌上拔下匕首，叭的一聲扔到一邊，完全沒有留意腳上的傷口，在張篤慶怒火燃燒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房門，伸手拉開門閂。

    屋外正狂風驟雨，門一打開，大風夾雜著雨絲湧起屋內，潮濕的空氣帶來幾許清涼。蠟燭被大風一吹，呼的一下全部熄滅。原本亮堂堂的屋子變成漆黑一片，眼睛猛地接觸黑暗還未來得及適應，周圍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玄素止住了腳步，背對著屋內，間或而來的閃電讓眼前一切變得忽明忽暗，他站到門框仿佛一張時隱時現的黑白照片。那個背影幽幽道：“現在毒藥剛剛進入你們血液，隻會帶來疼痛的感覺。再過兩個時辰，毒藥將會侵入骨髓，到時就會心髒麻痹呼吸停止。我會過來替你們收屍，不過不用擔心，我會念及這些年的情誼，最後將你們好生埋藏。”

    話音剛落，他反手帶上房門，接著外麵傳來稀嘩啦的鐵鏈聲。隨著一陣腳步聲遠去，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黑暗如水浸潤著房間的每個角落，耳朵靜得出奇，連蟋蟀的聒噪聲都沒有，屋外的雨聲愈發顯得刺耳。雨夜原本是極富詩情畫意的時刻，我的頭腦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尤其想到那個飯盆盛放著的人腳，還有那些被塑成羅漢像的屍體，內心的恐懼就仿佛潮水般陣陣襲來。

    我打破寂靜，輕聲道：“臣哥，你的手還在流血，先想辦法止住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