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7章 鍾聲（上）

      半小時前

      0點38分

      滴滴答答

      鮮血從一塊凸起的巨大石塊上緩慢的滴落下來，一名變異人痛苦的嗚咽著，看著被貫穿的胸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冉智平靜的坐在105區治安管理所的大廳，旁邊擺放著一張小圓桌，上麵放著一瓶酒，四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變異人的屍體，鮮血已經濺到了冉智的身上臉上，但他依然在笑著，沒有半點想要逃跑或者屈服的意思，隻是看著對麵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的吉恩。

      “喲！好久不見了吉恩先生，喝一杯嗎？”

      冉智說著拿起了一旁一個染血的酒杯，隨意的擦拭了下，倒了一杯酒遞給了已經來到自己麵前的吉恩。

      吉恩麵無表情，眼中充斥著殺意，冉智舉著的酒他也沒有接過來，他拿過了酒杯，喝了一口後，點燃了一根煙。

      “想要說什的話，給你一根煙的時間！”

      伴隨著吐出的煙氣，冉智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也變得猙獰了起來。

      “我和你有什不同嗎？吉恩先生。”

      冉智問了一句，吉恩眼神輕鬆的看著冉智，搖了搖頭。

      “並沒有什不同。”

      冉智再次開心的獰笑了起來。

      “過去你曾經勸我放下槍，還記得嗎吉恩先生。”

      吉恩嗯了一聲，放下了手的煙，認真的看著冉智。

      “你曾經說過，時代會變好的不是嗎？”

      吉恩沒有回答，因為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現如今的時代和半個世紀以前的時代幾乎重疊了起來，體製不但沒有改變，反而更加的固化了，時代隻是換了一層皮而已，本質的東西還是沒有得到改變。

      “我之所以會站在這，隻是因為你沒有兌現過去的承諾，時代需要再一次的洗牌，不是這次就是下一次不是嗎！”

      吉恩靜靜的看著冉智，他所說的是事實，即使這次沒有冉智，時代已經開始無法遏製的開始暴走了，希爾曼家族埋下的禍根遠比所有人想象得要嚴重得多。

      這份禍根已經早在一兩年前就開始凸顯出來了，城市開始步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不單單是管理層，經濟也是混亂不堪，資本的力量開始不斷的在城市內四處的作亂。

      這樣的場麵是非常難以收拾的，不可否認璀璨城的經濟已經遭受到了重創，即使拿掉了醫療行業的資本，但一切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了。

      人類的壽命太過於漫長，璀璨城也開始步入了第一次老齡化社會，問題的根源不單單是在食物上，之前雖然因為監獄騷亂而引起的食物減產導致市場混亂，但這不過是一小部分原因。

      最大的根源還是在於行事科間和議員派係之間的問題，行事科的種種製度如果不是阿爾法一路規範製定過來的話，這個體係或許已經崩潰了。

      當年他們決定這個製度的時候，也曾經考慮過人性的多麵性，以及在這樣的權利圈子，是無法一如既往的保持初心的，因為這是物質化的世界。

      長期的泡在物質化的世界，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抗拒來自物質世界的誘惑的，久而久之很可能會出現問題。

      所以當時吉恩和其他的幾個家夥們，就希望行事科能夠成為一個龐大的整體，阿爾法的時代這一點得到了一點點的體現，但在很多次的重大問題上，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城市的穩定。

      糟糕的事物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原定的計劃，而行事科整體也開始疲於奔命，再加上希爾曼家族的問題，現如今的行事科，早已分崩離析，各種各樣的醜惡匿藏在了行事科中，沒有人願意去改變，也沒有人願意去觀望，因為這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旦深陷其中，就寸步難行。

      “時代是不會給任何人機會的不是嗎吉恩先生，我到現在還在想，那個夜晚，我應該扣下扳機的，夢魘這種東西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不見，反而會隨著時代的浪潮加劇起來，犯罪的本質，究竟是什？大部分的犯罪雖然是圍繞著利益而發生的，但核心本質是什呢吉恩先生，你應該比我要清楚得多得多。”

      吉恩依然沒有回答，冉智緩步的拿著酒瓶走了過來，舉著瓶口，給吉恩倒滿了酒杯，溢出的鮮紅酒水沿著吉恩的手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底層是不需要那的科技產物的，被動接受的惡果隻有一個，底層的人需要無數次的為城市買單，城市要發展？哈哈，無論有什樣的理由，這對於一無所知的普通底層民眾來說，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殘忍而無度！”

      吉恩靜靜的看著酒杯，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原本波紋不斷的酒杯此時變得平靜了下來。

      “每個時代都需要警醒者，而你呢吉恩先生，你很敏銳，能夠知曉一切，但卻沒有能力改變一切，因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在遇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所以你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

      冉智哈哈大笑了起來，吉恩喝了一口酒，微微的仰著頭，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片在昏黃陽光下的破敗城市，街道上到處都是凶神惡煞的家夥，城市每天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悲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時不時都能聽得到。

      “想要改變這一切，唯有一種人，即使知道這世界充滿了惡意，但依然能夠善意滿滿的擁抱這世界的人，可惜你不是，我也不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是不會對傷害了自己的人事物抱有任何善意的！”

      吉恩始終隻是沉默著，一言不發，因為他很清楚，一切都如智者所說，本質就在於發展與人文的劇烈衝突，這是人類社會中千百年來的難題，在發展中，人類無數過去美好的事物都會被毀滅殆盡，甚至最後消失在曆史的塵埃中。

      窺見曾經消失的這一抹美好的人類，隻能發出無奈的歎息，明明這一切是被人類自己毀掉的，而人類從來都不會警醒過來，隻會周而複始的重複著一切。

      “時間到了嗎！”

      冉智看著吉恩手夾著的煙，已經快要熄滅，一縷縷煙被風吹散，吉恩看向了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要看看未來的時代，會是什樣，我的孫子就拜托你了吉恩先生。”

      吉恩怔怔的看著冉智，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表情嚴肅的看著吉恩。

      “在最後一刻，想到了家人嗎？”

      冉智搖了搖頭。

      “要你就宰掉那小子，要你就讓他沐浴在陽光下，他是比我更加有才能的人，犯罪的才能！”

      吉恩一把揪住了冉智的領子。

      “為什你這家夥要這對待你的孫子！他是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冉智哈哈的笑了起來。

      “的確，但關鍵的地方就在於，他是看著我的所作所為長大的！”

      吉恩鬆開了冉智，他舉著手，冉智閉上了眼睛，他完美的看到了一切，這座城市是沒有未來的。

      “如果有地獄的話，我或許還能見到我的妻子吧，還有愛迪那家夥！”

      冉智表情略顯癲狂的微微咧著嘴，睜開眼的一瞬間，血絲布滿了眼球的表麵，他此時此刻就好像是一個怪物一般，絲毫沒有臨死前的半點懼意，隻有著無盡的癲狂。

      吉恩緩緩的放下了手，他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就如你所願，讓你看看未來好了！但你所做的一切，是需要接受懲罰的！”

      黑色的粒子從吉恩的身體緩慢的飄了出來，冉智發出了尖銳的狂笑聲來。

      現在

      2點09分

      吉恩靜靜的斜靠在11科一間手術室的門口，看著麵還在忙碌著的華神，他是被吉恩臨時叫過來的，正在給病床上的冉智做手術。

      “第一階段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華神疲憊的走了出來，眼神怔怔的看著吉恩。

      “你究竟對他做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