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讓開身體,看見戾淵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忙道:“快進來。”
“哪個人……怎了?”蘇韜打量了一下昏迷不醒的橙尹,朝風死皮賴臉地抱著他的一隻手臂,將他們帶到客房。
“這是橙尹,他受了重傷,我們是來請求你醫治他的。”戾淵的聲音是一貫的嘶啞低沉,卻聽不出半點低聲下氣的請求意味。
“請你一定要救救橙尹,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朝風跟著道。
蘇韜頗有些倒了大黴的感覺。
戾淵把橙尹在床上放下來,蘇韜湊近查看他的病情,摸到如屍體一般冰冷的身體,氣若遊絲,命不久矣。
“怎傷得一個比一個重?”他歎了口氣:“你們真是來考驗我醫術的?”
“不是不是……”朝風搖搖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是來替你增加功德的。”
“……”蘇韜無言以對,隻好一手把朝風掃開,“一邊玩去,別在這給我添亂。你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他示意戾淵。
朝風隻好灰心喪氣地走開,憂心忡忡地看著兩個人忙活。
橙尹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在衣衫上凝固的血跡已經發黑,衣服和傷口黏在一起,現在硬生生地脫下來扯動傷口又流出血來。簡直如酷刑一般,就算是意識渙散的橙尹也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痛楚,發出輕微的哼聲,冷汗直流。
“發生什事了?”
朝風聽到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推門而入,卻是依桐,不由得一怔。
依桐見丈夫半沒有回來,有些擔心,下床出門,看見客房亮著燈。難道是有病人嗎?她心翼翼地走到客房門口,推開了門,一個從未見過的圓臉少年抬起頭來看她,蘇韜正在床邊忙碌。
“有什需要我幫忙的嗎?”一看就知道目前的情況,她的聲音溫柔而慈祥,眼角有細細的紋。之前也遇到過病人半夜求醫問藥的情況,她雖不精通醫術,但蘇韜一個人忙不過來她就來幫忙。
蘇韜回頭看是妻子站在門口,自己現在是忙不過來,朝風又沒什用:“我需要些熱水,還有把我的藥囊拿過來,就在藥鋪。”
“我去拿藥囊!”朝風也想幫忙,咚咚咚就跑了出去。
“那我去燒熱水。”依桐轉身往廚房走去。
橙尹全身的傷大大有二十多處,肩膀和腿有恐怖的咬傷,像是被什大型野獸咬在了嘴。而最嚴重的還是胸口收到的猛烈撞擊,五髒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拖著一口氣,沒死簡直就是個奇跡。除此之外,其他都是些冷兵器留下的傷口,皮開肉綻,而且有輕微的凍傷。
接合血脈、清洗傷口、縫合包紮,這簡直就是對蘇韜醫術的嚴重考驗,他平時看的都是些傷寒生瘡、內熱頭痛之類的病,有時候也會給人縫傷接骨什的,可外傷如此嚴重的病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他老眼昏花得厲害,又是晚上,戾淵給他掌燈,他還是看不清楚,縫合傷口的時候幹枯的手指戰戰兢兢,還把自己的手給紮了好幾次。
晨光熹微的時候,幾個人終於忙完了,整個過程中橙尹都沒有醒來過,但一條命終於是保住了。
朝風沒幫什忙,也實在看不下去縫合傷口之類的血腥場麵,趴在桌子上就睡了。依桐怕他著涼,讓戾淵把他抱到另一間客房,脫了一身髒兮兮的袍子,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雞最後一遍叫完,昏沉的光彌散,雨後的深冬格外森寒。有人上門求醫,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的蘇韜又在藥鋪像陀螺一樣轉起來。依桐讓疲憊不堪的戾淵到房間去休息一會兒,她到廚房生火做飯。鎮子上家家戶戶的房屋上都升起了淡藍色的炊煙,濕潤的長街巷傳來隱約的人語聲,誰家又開始擺開了店麵,雨後的鎮寧靜而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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