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言在遠洲總部掛的崗位有些微妙，叫做執行副總監。

    原本隻有葉修一個執行總監，這樣一來，權利明顯是分流了，葉修手中的工作開始循序漸進地過度到尹正言手中去。

    我去看曉妍的時候，詹雲哲跟我起這件事，告訴我尹誌遠在到這件事的時候，口頭的辭是讓尹正言分擔葉修的工作，但實質上誰都清楚，這不光是工作的過渡，也是權利的過渡。

    詹雲哲著，愁眉苦臉的。

    這些事情葉修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我每次問起他公司麵最近怎樣，他總是還好。

    “還好”真是個很抽象的概念，他大概是不想讓我擔心，可是我卻更擔心了。

    他晚歸，總是一臉疲態，見到我的時候，那笑容像是刻意擠出來的，不由衷，偶爾深夜我被噩夢驚醒，會見著他在陽台抽煙，我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

    日子蒼白而綿長，我所有的希望都在腹中孩子的身上，我隻盼孩子能夠早日平安地出生，那樣我就能卸下重擔，將資料交給左佳明，良心也能得到解脫。

    告訴曉妍我懷孕這件事的時候，曉妍被嚇了一跳，她：“姐，我還以為隻有我會做未婚先孕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原來你也會！”

    我囧了，我：“我是意外。”

    “哦。”她摸著自己的肚子，：“我是蓄意的。”

    然後她問：“我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你這意外跟誰發生的？”

    我想了想，回答她：“你早晚會知道。”

    她撅著嘴，“不拉倒。”

    馬上就到她的預產期了，是我陪著她到醫院做檢查，詹雲哲開車送我們來的，醫院麵熙熙攘攘的，隊很長，我們就這一邊排隊一邊聊。

    過了一會兒，她拉住我的手，：“姐，我知道我給你添了好多麻煩，不過我希望你能幸福，不管孩子他爸是誰，你們最好早點兒結婚，你看，爸媽要是知道咱倆都未婚先孕，還不得氣死？”

    不用她，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我順勢推，“那你就在生孩子之前結婚，怎樣？”

    她慘淡地苦笑了一下，“葉修是不可能娶我的，我算是看透了！”

    我心翼翼地問：“那你怎想？”

    “姐，我現在覺得你有些話的是對的，我當初應該早一些把孩子打掉的，葉修他雖然讓我生，但是根本就不愛這個孩子，可是現在遲了，這大的孩子，我怎忍心？我現在其實很害怕，我可以做葉修的情人，一輩子不見光，可是孩子怎辦？私生子無論到哪別人都瞧不起的，我不想我的孩子變成那樣！”

    ——私生子，無論到哪，別人都瞧不起，。

    這句話像是戳到我心去了。

    我一直沒有想過，背負著“私生子”這樣一個名義，葉修當初是以什樣的心情到遠洲高管層的？

    如果如今真的被尹正言擠出遠洲，他將會陷入怎樣一個不堪的境地？

    曉妍繼續：“我怎樣都好，我不想讓孩子過那種生活，我決心跟葉修好好談一次，萬一他無論如何不肯接受我跟這個孩子的話……”

    她猶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那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吧，隻要他不跟我爭孩子就好，我想辦法給孩子找個可以接受這孩子的爸爸。”

    我一愣，我沒想到曉妍什時候開始，已經這會審時度勢地衡量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她加了一句：“錢還是要的，萬一找不到合適的爸爸，我還需要錢來撫養這個孩子，葉修他也不能完全不負責任。”

    我問：“你有合適的爸爸人選了？”

    她正看著遠處，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詹雲哲拿了繳費單正朝著我們走過來，她聽見我的話，臉色有些閃躲：“你什呀，還沒有……”

    我才不信，我在心底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欣慰。

    為了肚子的孩子，曉妍已經成長起來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沒頭沒腦，任性的傻丫頭。

    她又湊到我耳邊，聲：“姐，我得盡快跟葉修談，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有些疑惑：“什來不及？”

    “你不知道嗎？現在在遠洲，葉修大勢已去，很有可能最後混一個邊邊角角的崗位，所以要錢的話一定要趁著現在，再拖下去，我也不好葉修手還有沒有足夠的錢給我。”

    我沒有話，心口像是被重擊了一下。

    原來在外人看起來，葉修已經是在這樣落魄的邊緣了。

    如果是安萌，這個時候可以用數千萬的資金來幫助葉修，可是我有什呢？

    我什也沒有，我隻能廢人一樣每等在家，等著葉修回家。

    那晚上，葉修回家很晚，回來依然是那個疲憊的笑容，他告訴我，曉妍給他打了電話，在電話麵逼問他會不會娶她。

    他一邊一邊換了鞋子脫了外套，慢慢往餐廳麵走，我步跟著，有些著急，但又不想讓他看出我太著急，可他了一把就戛然而止，不再了。

    我跟他沉默著坐下吃飯，袁跟廚子早都走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盯著他，就等下文。

    不過，他卻好像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吃飯。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按捺不住豎了白旗：“那然後呢？”

    他唇角揚起一個得意的弧度來，眼睛都眯成縫兒，“你覺得呢？”

    他這是故意捉弄我，我沒好氣地擦擦嘴，瞪著他，“坦白從寬。”

    他想了想，“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真……無……恥……

    可是，我還是特別慫地繞過餐桌在他旁邊，彎身親了他臉頰一下，我實在是太想知道了。

    他皺了一下眉頭，一一把拉住我，迫使我坐在了他腿上。

    我的肚子已經不了，體重最近好像也增加了，我莫名地有些緊張：“你不嫌重？”

    “不嫌。”他拉著我的手，抱著我，：“你妹妹跟你不一樣，還真是個狠角色，我我絕對不可能跟她結婚，她開口就跟我不準我搶孩子，還跟我要兩百萬，夏曉妍什時候學的這精明了？”

    我嚇了一跳，曉妍比我想的狠，居然要兩百萬……

    他聲音低低地道：“以前我老覺得夏曉妍就是個沒腦子的姑娘，而且又任性，想什都按著自己的心意來，短短幾個月，她也會以退讓的方式給自己牟利了。”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不知道是詹雲哲的工作做的到位還是托了孩子的福，曉妍的想法跟過去有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他的食指在我掌心輕輕畫著圈，“這也是好事，看她現在的樣子，滿腦子都是要錢這檔子事兒，應該能夠接受孩子不是我的這個事實，順利的話，還能快點兒接受我這個姐夫。”

    我臉一燒，“什……什姐夫啊……你又還沒……”

    我頓住，不下去了。

    這樣，就好像我在等什似的。

    他不話，笑眯眯地，抬手在我脖子那，撈了那條鉑金的鏈子，取下來，把上麵的戒指摘掉，往我無名指上麵套，我的手往回縮了一下，他強硬地拉住，繼續。

    我撅著嘴，“你這不是求婚，你這是強迫我……”

    “那，夏涵，”他套上去了，仔細看著，然後目光又回到我臉上，“……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咬了咬唇，傲慢地道：“才不要……”

    他在我腰間撓了一下，“不要？”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又繼續撓，我左右閃躲，“你卑鄙……這是什賤招……不要撓了，癢……”

    他停下手來，我好不容易氣息勻了一點，他又湊過來吻我，舌頭在我的嘴麵翻覆地地擾，他一隻手抱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按著我的腦後，讓我躲也躲不得。

    我的意識又變成大片大片的空白了。

    最近，他會常常這樣親吻我，將我抱的很緊很緊，這些親昵總是會讓我很輕易地就卸掉心防，本來想要問他最近公司情況是不是不好，他是不是也很焦慮的，可是每次都就這樣被糊弄過去了。

    第二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房子了，袁在客廳看書，我懶洋洋地洗漱完，百無聊賴地準備玩手機，看到手機上麵有一條短信，還是頭左佳明晚上左佳明發過來的。

    上麵寫的是：“也許你覺得我在挑撥離間，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如果太靠近葉修的話，你跟孩子都會有危險的，有一件關於葉修的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來找我。”

    **

    我最痛恨別人話一半，所以我很快就打車跑到了警局門口，撞上正往外走的左佳明和那個特別討厭我的張叔。

    左佳明見我，跟張叔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跑過來了。

    他第一句話就是：“我就知道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