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鄉下舅舅的二層樓,傳此地要拆遷了,但一拖就是幾年,他們一家早幾年就搬入城,荒廢了這一池庭院,看我一個無業青年,半是親戚情誼半是可憐,把房子借給我住,我很識趣,把院子收拾的生趣盎然,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芙蕖冬有雪,頗有築巢引鳳之勢。
我那不到十歲的表弟嘲笑我,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地荒無人煙,院子太精致,容易招花妖狐鬼惦記。
我不怕,我是個寫的人。身無長物,兩袖清風,唯剩一腦門稀奇古怪的想法而已。這樣的情況下,有人惦記,一定是真愛。
我在等我的真愛,千年一愛。我的祖師爺蒲鬆齡就這等來了他人生中無數的紅顏知己。
我不貪心,此生得一知己,足矣。
我等了三年,還有一個星期、我就要搬走了,村子的其他房子都拆了,就剩下我的城堡,孤零零的矗立在暮色,顯得很高大惹眼。
我站在層城堡的房頂上俯瞰這一片荒蕪的田野,儼然覺得,我是國王,孤家寡人的王,翻譯成人話就是,光棍。
思揚她不會來了。自從三年前我不聽她的勸誡,辭去體製內的工作,執意要躲到鄉下來寫、當隱士,她就明明白白的跟我了兩個字:再見。
再不相見。
我不死心,給她寄去我種的米南瓜、楓葉荻花,還有我為她寫的情詩的網址。卻始終沒有回音。
三年過去了,我想,我終於是不愛她了,她,怕是早不愛我了。
那我又鬼使神差的去看了她許久不更新的微博,上麵有一隻白嫩的手握著兩隻肥嘟嘟的嬰兒的腿。下邊寫著:記結婚周年與寶寶滿月雙喜。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我愛的人,終成了別人的妻,別人孩子的母親。
黃昏時,有人來敲門。
一個年輕的女子,幹幹淨淨的像一朵雨後的蓓蕾。
我望了她一眼,就知道,非我族類。
那張略帶稚氣的秀麗臉龐上一雙靈動的狐狸眼,顧盼生輝,風情萬種,不像是0歲女孩子應有的模樣。
“我叫南生,是來修行的,你是我的第五世。”她簡短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謝隱。”是的,我有個文縐縐的名字。
她不知從何處拿出一麵銅鏡,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二十七歲…你今年多少歲?”
“你猜對了,還有七是我二十七歲生日。”
她跌坐在藤椅,自言自語道:“完了完了,這次更短。”一雙美麗的狐狸眼顯得很空洞。
“怎辦?我覺得我修不滿學分,我要掛科了。”
我能,這是她進來之後我唯一聽懂的現代語言嗎?可我更加不清楚她在什了。
見我一臉懵懂,她看向我的眼光頗為同情,但我看得出,那是藐視眾生的同情,她並沒打算向我解釋任何事。
我帶她去客房住下,我表弟來的時候就住在這兒,麵有很多新奇的玩具和童話書,看得出,她眼前一亮。“這的東西你都可以玩,玩好了物歸原處就可以。”我指指靠門的佛龕,“那的東西你別動,是別人寄在這的。”
她很有禮貌的一聲,“謝謝。”然後關上了門。
我睡不著。
我把門窗都關緊,雖然我知道,如果她想進來,這些是攔不住的,但心理上能好過一些。
我向來不看電視,但這次我在電腦上打開了一個最新的網絡劇,強迫自己看進去,到後來,看得津津有味。正當我看到男主角要向女主角表白的時候,“啪”一聲,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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