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月,一入悟虛法界,看了看,頗為感慨地說道,“無尊相,觀自在。寂滅法界,中有道場。”
悟虛端坐一方,“明月仙子,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張若月,環顧四周,“大師的道場呢?”
也不見悟虛有何動作,天源寺出現在張若月麵前。
張若月,看了看,進去之後,繞著寺內走了一圈,“此番承蒙大師出手相助,他日明月當為大師塑金身。”
悟虛站在空無一物的香案前,看著空蕩蕩的前方,笑道,“仙子說笑了,此道場,無尊相,同修共參,是名道場。”
“譬如此刻,”張若月說著一彈指,一尊香爐飛落在香案上,緊接著一束三色草飛插在香爐中,“卻是大師與我的因果,敬香供奉。不然,此香敬的是誰?”
敬的是世尊嗎?但卻沒有世尊之相。
悟虛想了想,苦笑道,“似乎不該請仙子進道場。”
張若月,搖搖頭,“當日,世尊降臨,言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大師你雖然修佛,卻寂滅法界,無尊相觀自在,此番心意,豈不是類似?”
悟虛沉吟答道,“滅法界,興道場,同修共參,豈是唯我獨尊?”
“但實則以你為尊。”張若月,淡淡答道,“否則何以有此道場,何以召集眾修於此同修共參?”
“世尊諸佛,先覺悟者,猶如師長。悟虛頂多不過一學長。”悟虛答道。
“朱元璋,在天人書院,,名曰秘書長,實則院長。”張若月,微微笑了笑,“大師若是隻作區區學長,恐怕是吃虧了。”
張若月話沒說完,悟虛一驚,急忙打斷,“這豈可亂比喻?”
張若月,笑了笑,不複再言,找了一個蒲團,盤腿坐了下來,閉目而言,“佛宗有月光菩薩,卻不知大師可否顯此法相,助我療傷。”
悟虛遂結月光菩薩手印,右手豎掌,大拇指和食指相撚。片刻之後,一尊月光菩薩法相,顯現在香案前正台上,佛息如月光,遍照四方。
張若月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也開始散發出無數的淡光。本來有些虛無的四方月光,似乎多了一些靈動,全都朝著張若月這方向而去。在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光暈,就像一輪明月。在其中的張若月,益發虛幻, 縹緲。而悟虛明顯感覺,自己須得不停地全力觀想月光菩薩,否則法相便會消散。
如此幾個時辰過去,悟虛不得不停了下來,這番相助療傷,於自己神識消耗甚大。
張若月,睜開眼,送出一枚幽香無比的丹藥。
悟虛稍作猶豫,接過來,徐徐服下,頓時識海之中浮現一輪明月,發出柔和至極的月光,遍照識海。沐浴其中的神識之體即刻端坐在識海,靜靜地享受著這種無法言喻的寧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識海之中那輪明月方才漸漸散去。悟虛睜開眼,看著張若月,“此丹何名?”
張若月淡淡一笑,“本宗秘傳月靈丹,不過第一次服用最為有效。”
悟虛不由又閉上雙眼,仔細回味了片刻,“此丹,重在一個靜,靜之意境。多謝仙子如此大禮。”
“你助我療傷,我回贈此丹也是應當的。”張若月說著,雙手微微抬起,在胸前結了一個圓圈,然後朝著悟虛送出一道一輪明月。
此刻悟虛依舊是觀想著月光菩薩法相,這輪明月隨即融入與那月光菩薩法相右手所持蓮華上的半月中。
“大師若有事,可以此與我傳訊。”張若月,緩緩說道。
這是要辭別?悟虛以目相詢。
張若月點點頭,“此番前來,尚有要事。”
悟虛忍不住問道,“如今三星交惡,你們到這來,究竟有何要事?”
張若月笑了笑,沒有回答。
出了法界,張若月朝著悟虛微微頷首,隨後便轉身離去。
悟虛徐徐收回目光,感覺有些如夢一場。這張若月如今真的是判若兩人,昔日人世間的交往情誼,真的是俱往矣。這並非什所謂的朦朧愛情,純粹是許久沒見的故人,形同路人。也許是功法的原因,更加率直,但多了幾分高冷。率性直言而無虛偽客套,高冷淡然得讓人有些生厭,像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豐滿的血肉之軀那間便成了一具無比真實的白骨。
幽無極傳訊來問,是否找到了明月仙子,悟虛搖搖頭,回了兩個字,沒有。
緊接著,又有元法大師傳訊過來,言道他與神潛已經到了京城,請悟虛速速趕至天人書院北門外,語氣還有些急。
這又是發生了什事?元法乃真靈修士,神潛如今修為也不低,若是要進天人書院,打著雍州使團的旗號,說是雍州使團的成員,難道還進不去?
悟虛一邊想著,一邊急急趕了過去。
到了一看,元法大師和神潛,帶著一群凡俗之人,欲進天人書院,卻被許多六宗修士圍堵了起來,那領頭的,竟然是佛宗真靈修士,賢山。不僅如此,還有幾道真靈氣息,隱約顯露。
此刻,賢山站在元法麵前,雙手合掌,搖頭喟歎不已,“那悟虛本就是個魔僧,一貫曲解佛經,你們聽了他一番說辭,此番進京來,又以訛傳訛,誆騙這些凡俗之人,如此謗佛,當下阿鼻地獄!”
“我等修行,依法不依人。莫非尊駕所言,才是佛法?才是真修行?”元法亦合掌,肅然答道,天人書院乃天下之人書院,凡俗之人也好,邪魔外道也好,隻要為人身,皆可進書院博覽群書。此乃我佛普度眾生之義。爾等堵在這,意欲何為?不怕天下之人恥笑嗎?!”
那賢山冷笑一聲,直接對著那群凡俗之人說道,“諸位施主,修行須得資質機緣,還須得引路之人,釋疑解惑,傳法護法。先前不知有多少人,好端端地進去讀書,出來便
失魂落魄,心智失常,乃至瘋癲覓死。”
他說的是事實。一旁的許多修士,都紛紛出言,各種附和、奚落和威脅。
那些凡俗之人,更加惶恐不安,身軀又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這時候,天人書院的修士,也趕了過來。為首二人,乃是真靈層級。一人腰懸長劍,神情不怒自威,一人手持一把拂塵,似笑非笑。還有幾名真人層級修士,統一穿著素白寬大長袍。
那賢山等人似乎認識其這為首二人,不待他們開口,主動笑言道,“兩位道友來得正好,不妨做個見證。”
那腰懸長劍之人,沉聲問道,“諸位連日來,在書院附近徘徊不已,今日又這般公然喧鬧,莫非欺我書院無人?”
“諸葛道友,羅道友。”一名儒門真靈修士,顯出身影,也是一身長袍,走上前來,鄭重行禮。
那腰懸長劍諸葛道友,手持拂塵的羅道友,見了此人,也各自行禮,“秦道友。”
這秦道友,又回了個禮,“此番,秦謀亦是蒙賢山大師相邀,旁觀見證一二。”
“我等亦是如此。”便隻見,又有四名真靈修士,踏步而出,現身站了出來。
諸葛和羅,臉色沉了下來,“此乃進京參加大比的雍州使團成員,諸位想必也知曉,雍州使團如今暫居本院。”
賢山微微冷哼了一聲,指著元法和神潛及其身後,“這二人,自詡佛門修士,卻滿口謬論,賢山今日撞見了,定要與之辯論一番,正本清源,護持正法,解救眾生。”
如此言說,諸葛和羅一時也無話可說,隻得看了看元法和神潛。
元法沉吟片刻,說道,“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賢山大師,莫非以為自己所修的才是佛法?”
賢山冷笑一聲,合掌道,“佛法無邊,有無量無數融通法門。但萬變不離其宗,總要明心見性,依正法而修。爾等修的是何正法?為何誆騙這些凡俗之人,說什沒有資質,也可以修行?又說什修士與凡俗可以同修共參?”
“這似乎是我們魔道的功法。”那剛剛現身的真靈魔修,嘿嘿一笑,瞟了元法和神潛身後的那些凡俗之人,“這是打算要他們獻祭呢?還是要他們做爐鼎?”
六宗修士,頓時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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