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慌慌張張試圖抽回右手，可謝三攥著她的手指，就是不鬆手。“你放手！”她又羞又怒又後悔，卻怎都無法掙脫他的手臂。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味以及自己身上的汗味。

    “你放開我！”何歡快哭了。她不想見他，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髒兮兮的模樣。這個時候，其實她不該在乎這些的，可她看起來一定憔悴又狼狽。她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她，隻能更用力地掙紮，試圖逃回屋內。

    謝三好不容易抓到她，怎可能鬆手。事實上，在她第一次替他撥開頭發的時候，他就醒了。他是練武之人，若不是他在她的地方全然放下了戒心，恐怕在她靠近他的時候，他就醒了。他一直裝睡，隻是想知道她會怎做，而她果然沒讓他失望。

    謝三放開她的手指，用雙手抱緊她，在他耳邊低語：“這些我一直在想你，你有沒有想我？”不待何歡回答，他又自言自語般：“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承認的，不過你定然是十分思念我的，對不對？”

    “謝三爺，請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謝三置若罔聞，自顧自道：“阿歡，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你做的一切，是不是都為了沈念曦？”

    何歡呆住了。沈經綸怎都不相信，她就是林曦言，而謝三居然出這樣話。她應該怎回答？

    有那一瞬間，何歡很想把一切和盤托出，清楚明白地告訴他，從頭到尾，她都是沈經綸的妻子，所以她壓根不該喜歡他，她不能喜歡他。

    “我猜對了，是不是？”謝三親吻何歡的發絲。

    分離的日子，他經常想起她。那一個雨夜，她站在沈家門前淋雨，她在沈經綸麵前暈了過去。當時的他認定她貪慕虛榮，在沈經綸麵前演戲，博他好感。如今，他既然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那當日的一切便出自她的真心。這一定是她明明喜歡他，卻堅稱隻想嫁沈經綸的原因。

    想通了這點，謝三隻覺得自己應該更珍惜她。他放開她，輕拍她的臉頰，低聲問：“你答應了自己的表姐，替她照顧兒子？你們的關係並沒有像外麵傳聞的那差，不然你也不會時時刻刻想著你的姨母和表弟，是不是？”

    何歡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許因為她是自私的人，她即便不能嫁給謝三，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是沈經綸的妻子，沈念曦是他們的兒子。

    何歡想要開口，卻怎都無法張嘴。謝三的眼神是那真摯又溫柔，他的嘴角掛著笑。自從他出，他喜歡她，他們相處時的柔情蜜意，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她不是沈經綸對她不好，而是——

    何歡不知道怎形容，在她眼中沈經綸是她的相公，是拯救林家的恩人，她為他做的一切，都是妻子應盡的義務，是感激，是她及她母親、弟弟的未來。可謝三在她眼中是完全不同的，他們之間隻是單純地喜歡彼此，即便明知道他們不會有將來，她還是愛上了他。

    “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嗎？”何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哀求之味，“薊州是我的家，我隻想在這平凡地過完下半輩子……”

    “誰不是平凡地過日子呢？我也隻是想和你平凡地渡過下半輩子而已。”謝三輕輕捧起何歡的臉頰，“不管你答應了沈大奶奶什，我們一起麵對不好嗎？”

    “不好。”何歡搖頭，“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不行嗎？”

    “這半個多月，我去了很多地方，幾乎走遍了江南。半途，我遇上了刺客……”

    “刺客？”何歡一驚，“是什人……”

    “所以我剛才並沒有騙你，我真的受傷了。”

    何歡抿嘴不語，硬生生咽下關切的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在他身上遊離，試圖判斷他的傷情，腦海中再次出現他身上的那幾道舊疤痕。

    這一次，他的身上是不是又多了一道傷疤？

    想到這，何歡隻覺得憤怒。她也分不清自己因為他不愛惜自己而生氣，亦或是憎恨下令刺殺她的人。她想什，最後隻是揮開謝三的手，低頭看著地麵。

    謝三歎一口氣，抬頭望著黑漆漆的空，感慨道：“當我懷疑自己可能命喪當場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在想什嗎？”

    “不管你在想什……”

    “我當時在想，我還沒有與你成親生兒子，怎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