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嫁

    瓜熟蒂落

    乍看到三夫人，錦瑜心中自然是擔心的。可不管如何，三娘和六兒都好好的。人雖然憔悴了些，但隻要有命在，在錦瑜看來就不算什大事。

    很快，洗漱過後，換了幹淨衣裙的三夫人便領著姑娘進了門。見到盛鈺，三夫人麵上難掩怯之色。“錦瑜，鈺兒。”

    “……我去書房，你和三娘好好話。心自己的身子，切記。”錦瑜對三夫人點點頭，起身向外走去，三夫人身邊的姑娘似乎十分懼怕盛鈺，在盛鈺和她錯身而過時，她的身子抖成一團縮到三夫人身後。

    三夫人見此，眼睛瞬間紅了。

    盛鈺走後，三夫人沒了顧忌，終於開始她的遭遇。

    原來她是兩個月前離開宋家的。倒不是宋佑翼趕她，而是宋老爺發了‘瘋’。突然間要遣散妾室，隻留下四夫人一人。

    二夫人和三夫人倒了黴。

    又正趕上宋佑翼帶著商隊出門了……整個宋家，宋老爺為尊。

    二夫人鬧了一場，向宋老爺訛了筆銀子，然後第二便收拾包袱不見了蹤影。三夫人比不得二夫人，她是丫頭出身，即沒娘家可回，也無親人可投奔。抱著女兒隻會哭搶地的。

    還是四夫人給她送了一張銀票來，讓她帶著女兒來京中找錦瑜。

    還繼續留在長安，早晚也會沒有活路，倒不如宋家還未倒之前，早些脫身。若是宋家到了絕境之時，宋老爺不定會拎著把大刀先砍死妻兒，再自己抹脖子。

    宋大少生性懦弱，大少奶奶雖然站出來了幾句話。可終究不敢忤逆宋老爺的決定。

    這事畢竟是家醜，自然不能向外人道。所以外人並不知道宋家發生了什變故。這也是盛鈺派去盯著宋氏的人沒有傳回消息的原因。

    三夫人趁著還未亮，還是帶著女兒出了門，就像四夫人的，宋老爺瘋了，如果她不走，也許等著她和女兒的真的會是刀子。

    “我帶著六兒，先是跟著一個商隊。後來商隊轉道，我們母女正好碰到一戶要來京中的商戶，求了那家人收留。不想那家人卻是見財起意。最終搶光了我手中的銀子，好在他們也沒傷我們母女性命。隨後我們母女便沿途靠著人接濟，終是到了京中。

    可我不敢登門。

    實在太丟臉了，好容易等著你出府，我這才現身。錦瑜，我死便死了，可是六兒還，這一路她擔驚受怕的，幾次險些丟了命。我知道自己沒本事，當年護不了你，如今也護不了六。可除了來京中尋你，我實在想不出第二條路了。你和六兒一母同胞，你便給她一口飯吃吧。六，快叫四姐，那是你嫡親的四姐姐。”三夫人急急的道，可是她身後的女孩似是驚嚇過度，怔怔的看著錦瑜，那模樣，直讓錦瑜看的心中擰了擰。“三娘，不必逼她了。你和六妹隻管安心留在這。我找個郎中來給六看看，年紀，莫要落了病根。”

    三夫人抹著眼睛點頭。

    錦瑜讓丫頭先帶著三夫人母女下去用飯，然後她起身去找盛鈺。

    盛鈺在書房等她，錦瑜三言兩語道明宋家發生的事，盛鈺聽了，不由得歎了一句造孽。

    如果宋老爺本份些，也不需要他辛苦什，隻要他像以往那般隻管和他那房新納的妾卿卿我我便可。宋佑翼雖不是什良才，便有他暗中幫襯著，宋家也不至於真的家道中落。雖日子不及從前，可是什人什命，強求不得的。便是金山銀山守不住也是枉然。

    宋家兩個兒子，沒有一個能撐起宋家的。

    據那位大少奶奶倒有幾分本事，隻是卻不幸嫁進宋家，嫁給了懦弱沒本事，一心想要考功名出人頭地，可卻屢試屢敗的宋大少。男人軟弱，撐不起家門，連帶著大少夫人在宋家也漸漸沒了話語權。再加上宋夫人故去，如今連個掌家之人都沒有。

    偏偏宋老爺還這般胡鬧。

    也好，宋家讓錦瑜掛心的也隻有三夫人和幼妹了。如今她們到了京中，也算安了錦瑜的心。“這樣也好，你不是一直掛念三夫人嗎？如今她們母女到了京中，你能就近照顧著，豈不正合心意。”

    盛鈺柔聲安慰。

    話雖如此，可是錦瑜心實在不舒服。

    盛鈺娶了她，當真是樁賠本的買賣。宋家不僅幫不上盛鈺分毫，反而總是連累他。雖然盛鈺看來，隻要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算大事。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連她都覺得歉疚了。“在想什？想又要麻煩我了？想著我娶你真是不劃算。別人聯姻，都是找門靠山，隻有人，卻娶了個‘麻煩’進門？是不是？”盛鈺一見錦瑜的臉色，便能猜出她在想什。錦瑜在他麵前，就像個透明人。

    盛鈺其實挺高興的。

    這表示錦瑜在他麵前不必掩飾。

    她見到三夫人，心明明不舒服，可是還要佯裝開懷。盛鈺見了極心疼，於是他躲了出來。

    想必沒有他在，三夫人母女能自在些。

    錦瑜臉色白了紅，紅了白，變了兩變，最終悶聲點頭。盛鈺卻笑了。“真是傻姑娘，娶到你，我已經覺得是老恩賜了，和你有關的，哪怕再麻煩，我也不覺麻煩。何況我真的不覺得如何麻煩。供養你母親幼妹，不是經地義的嗎?

    何況如今你手中的銀子，怕是不比我少吧。

    即不用我花銀子，又不用操心什。何來麻煩之。

    倒是你，不要多想，你隻記住一句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令尊太過胡鬧了。”稱呼宋老爺為父親，盛鈺覺得那簡直是侮辱父親二字。宋老爺不僅不是個好父親，他也不是個好丈夫。

    如今更是鬼迷心竅。連妻女都不要了。這世上，怎會有那混賬之人！

    “我知道。如今三娘和六兒離開了宋家。宋家與我再無關係了。”她為宋家付出很多。可是宋家上下不僅不感激她，反倒覺得理所當然。她做事，隻求問心無愧，但凡能幫的，她都不會推辭。可是宋家人的反應實在太傷人心了。

    以後，她不會再理會宋家。

    如果有一，宋家真的家破人亡，也是咎由自取。

    “你明白便好。”盛鈺很欣慰。在盛鈺看來，錦瑜性子偏善，這自然是好的。誰不喜歡善心的姑娘。可這善心也要分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