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便是平南王林華清唯一的女兒，名嬌嬌，大名林暮晴。她身材修長，臉頰還帶著嬰兒肥，笑起來兩頰深深的酒窩。

    幾乎是一見麵，方沐陽便覺得這表妹可親可愛，再一接觸，她性子也來得直爽大方，顯然被平南王夫婦教養得極好。

    “表姐，我母親平素也沒什人聊，所以見了你話略多了些，你可別嫌她煩。”對著方沐陽行過禮，林暮晴笑著替自己母親賠禮。

    方沐陽哪會怪罪自己舅母，忙擺手表示不在意，笑著答道：“表妹太客氣了，要不是我身懷六甲的，害得你們也隻能陪我呆在莊子上，耽誤妹妹的大事了。”

    平南王妃帶女兒上京，一方麵是受王爺的托付前來照顧即將生產的方沐陽，另一方麵也存了替女兒相看親事的意思。林暮晴就快及笄，可是隨著林華清封王，暮晴的身份也高貴起來，反倒在南邊不好親。京少年俊傑更多，選擇餘地也就更大些。

    不過方沐陽就快生產了，平南王妃哪還有心思帶著女兒各處赴宴相看？到了京城隻給幾家親近些的送了消息，便一頭埋進莊子頭照看方沐陽。林暮晴起初陪了些日子，到底年幼坐不住，得空便往城去玩。

    今日便是剛從京回來。

    她笑嘻嘻地顯擺從街上買回來的花籃、花環什的，聽著田氏略帶埋怨地答複方沐陽：“這些幹什？都是你一家人，如今你肚子頭這個最大，便是攆我也不走呢！你要真是過意不去，待嬌嬌定了親事出嫁的時候，厚厚地送一份添妝來就是了。”

    提起婚事，林暮晴倒是半點羞澀也不見，反倒湊上前嬉笑：“就是，到時表姐別氣就行了！可別像北齊的蠻子，還來求親呢，聽禮物連一船都沒裝下，就來幾十號人……”

    林暮晴並不曉得方沐陽之前的事情，隻是聽這位表姐幼年與皇帝表哥失散，前些日子才尋了回來。至於是怎有了身孕，夫家又是何人，她一個未嫁女子，自然不會有人對她得詳細。可是田氏是知道一些內情的，聽北齊人也來求親，驚得抓了女兒的胳膊問道：“北齊人到江寧了？你看見的？”

    “還沒進京呢，是快了。今在茶樓喝茶的時候聽人的，那人跟北齊求親的使節團同一出發的船，是在瑞昌碼頭上瞧見了的……”林暮晴不明白母親為什這緊張，轉念一想，是呢，被求親的可不就是眼前這位公主表姐？

    來也真是奇怪，明明表姐都快生產了，這會兒北齊皇帝居然使人來求親，難道他就不嫌頭上的皇冠是綠色的？

    隻看過坊間話本的單純郡主啊，你是不曉得神馬叫做藝術來源於生活，更不曉得有時候生活會比藝術更加狗血滴。

    方沐陽微微有些窘迫，耐著性子聽表妹嘟囔京城頭的熱鬧，又央求田氏重陽帶她去登山。田氏哪敢答應，眼看方沐陽生產在即，不定重陽節就得在莊子上照顧月子了，哪有空登什山？

    好言好語勸了林暮晴一會兒，反正她也是孩子心性，轉眼又找到新的樂子，自顧自地玩去了。田氏不放心，跟著過去囑咐女兒不要亂跑。

    方沐陽得了閑，喚了碧波過來，低聲囑咐一番，著她去打聽北齊使節團的事情。

    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了回來，隻不過金幫到底底子薄了些，打聽來的也不過是些大眾化的消息。什北齊使節團有多少人啦，據帶了一尊三尺來長的整塊青玉雕的觀音像做聘禮什的。不過議論最多的，還是對新上任的北齊皇帝陛下，齊旻同學的。

    吹得那叫一個花亂墜。

    齊旻同學母妃出身卑微，不過是一個宮婢，因為生子才抬了嬪位，可惜受不住福分早早就去了。可齊旻同學那叫一個賦秉異，在吃人不見血的皇宮頭隱忍不發，最後擊敗了所有競爭者，輕輕鬆鬆得到皇位。期間各種版本的傳故事，什齊旻同學是賜之子，母親隻遠遠見了皇帝一麵就懷孕了；什齊旻同學雙耳垂肩，手長過膝，話猶如滾雷，身高一丈二雲雲。

    碧波臉色古怪地將街上聽來的傳聞講給方沐陽聽，笑得她眼淚都出來了，抱著肚子喊“哎喲”。哎媽呀，連處nv懷孕都出來了，以為齊旻是耶穌上帝還是咋的？手長過膝？那不是大猩猩嗎？

    方沐陽笑著笑著，哎喲聲就變成了呻吟：“快叫嬤嬤，我要生了！”

    碧波嚇得跳起來往門外衝，叫門檻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侍女們亂作一團，幸虧田氏早有準備，居中指揮，將方沐陽抱去了早已準備妥當的產房，急招產婆進來伺候，又趕緊叫林嘉往宮送信。

    方沐陽疼得臉色慘白，還掙紮著隔窗謝過田氏：“多虧舅媽在，要不然還不曉得亂成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