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循聲望去，隻見大門外麵，妙常醫官正朝著樛木這邊走過來，鬆鬆落落的黑色衣裳被風吹得微微鼓動，頗有些慵懶的意味，然而他的表情卻是少有的嚴肅，手托著一張布帛，徑直走到樛木的跟前把布帛遞過去。

    樛木居然也沒有對妙常的無禮表現出不悅，而是展開布帛低頭閱看，妙常又對著酒糟鼻笑道：“辟馬大人，根據我對屍體的檢驗，死者背部遭受爪狀踩踏，導致五髒破裂而死，這頭鳥獸一定體型巨大，且極為凶猛，獵祜大人說是蠱雕所為也並非不可能。”

    酒糟鼻憤憤反駁道：“妙常醫官，你也說隻是有可能，並不排除獵祜大人也許隻是在說謊。”

    我輕輕看了獵祜一眼，他的眉頭緊皺著，然而卻沒有為自己開口辯駁，看來從古至今的好人都是這樣被人給冤枉的，我又瞥了眼樛木，他好像充耳不聞兩個獄官的爭執，隻是認真看著手的布帛，好像事情的真相就寫在上麵，絲毫不管身邊的兩個下屬爭執得越來越不顧形象，簡直有撩起袖子動手的架勢。

    我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了一句：“妙常醫官，獵祜大人不是給你帶了一隻蠱雕的腳爪，你把它拿過來給獄台大人看一看，不就可以證明獵祜大人沒有說謊了？”

    話音剛落，他們兩個人頓時安靜下來，樛木也抬起頭來看向我，整個大廳頓時靜得隻聽見周圍天風呼呼吹過的聲音。

    酒糟鼻愣愣道：“什……居然還有蠱雕的腳爪？”

    妙常卻眼前一亮，一拍腦袋道：“瞧我這糊塗勁兒，多虧你提醒，我這就讓人去拿。”說著便快步走到門外，估計是對門外等候的獄官吩咐下去，便又返回來，輕瞪了酒糟鼻一眼。

    從我剛才走進賞罰閣開始，樛木都把我當成不存在似的，壓根沒朝我身上看一眼，這個時候才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輕咳一聲問道：“你是誰？”

    我朝獵祜看了一眼，他終於開口道：“這位姑娘是太華山下天驛村的百姓，乘坐官船來到獄台。”

    酒糟鼻又開始對獵祜進行人身攻擊，瞪大眼道：“獵祜大人難道不知道，按照獄台的規矩，官船決不可準允無關百姓乘坐，獵祜大人居然罔顧律法，明知故犯，實乃罪加一等……”

    這時妙常醫官打了個哈欠，打斷酒糟鼻的廢話：“也不是沒有百姓乘坐官船的先例，之前獄台大人曾經乘坐官船外出辦事，路上就遇到過因為缺少盤纏被滯留在岸邊無法去州都參加考試的百姓，獄台大人便準允他乘坐官船同行，照辟馬大人的說法，難道也要治獄台大人的罪不成？”

    酒糟鼻頓時啞口無言，麵漲耳紅，吃吃道：“那是獄台大人仁厚，體恤百姓，不能作數……”

    妙常醫官笑道：“那辟馬大人怎知獵祜大人不是體恤百姓之舉，難不成這位姑娘是被獵祜大人給強行擄來的？”說著便暗中衝我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