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大結局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天聽雪 本章:第九十六章 大結局

    “我們今日出征,要打的這一仗,可以是艱難非常。”

    納蘭雪跟江越攜手走上石廳正中的誓師台,同所有人直麵相望,“莫國雖然在莫商之戰中遭了大敗,元氣大傷,卻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若全民征兵,募集個三五十萬青壯入伍,不在話下。”

    “咱們滿打滿算,也隻有二十五萬人,從這打到昭陽城去,千之遙,幾十座城池,往順利算,沒個一年半載,是成不了事的。”

    環視了一下眾人,見眾人沒有一個露出遲疑神色的,納蘭雪才又深吸了口氣,繼續往下道,“這場仗,咱們勢必要打得異常艱難,現在,有想要退出的,可以卸下自己的鎧甲和兵器,自行離開,我絕不計較怪罪!”

    “王妃的這叫什話!”

    “王妃真是太看不起咱們了!”

    “黑羽軍,沒有孬種!”

    “取那司馬殤的狗頭,新仇舊恨,一並跟他算,讓他百倍償還!”

    “百倍償還!”

    “百倍償還!”

    “……”

    兵將們的呼喊聲,漸漸連成了一片,末了,匯成了一句“百倍償還”,震得地麵兒都顫了三顫。

    讓眾兵將吆喝了一會兒,納蘭雪便伸了雙手出來,做了一個讓眾兵將噤聲的手勢,然後,清了清嗓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大家都選擇留下,那。從今以後,就要都聽我軍令行事!違令者,以軍法論處!”

    “願遵王妃法令!絕不違背!”

    隸屬於江越的黑羽軍,都是訓練有素的兵將,對納蘭雪帶兵本事早有聽聞的眾兵將們,對她的仰慕,絕不亞於對江越的尊崇,聽這一次出征帶兵的人是她,頓時都信心滿滿,歡喜若狂了起來!

    “好!來人!上誓師酒!”

    原本還擔心兵將們不服納蘭雪管束的江越。在聽了一眾兵將的回答後。頓時便放心了下來,大手一揮,就跟在一旁候著的幾十個抬酒和海碗的侍衛吩咐了一聲兒,“不破昭陽。咱們誓不回返!”

    鬥大的海碗。倒了滿滿的好酒。傳到了每個兵將的手,接了碗在手的人,豪爽的把酒一仰而盡。再把空碗添滿,遞給下一個人。

    幾千缸酒,不多會兒工夫,就被二十多萬人幹了個底朝。

    隸屬於淩暗衛的人都不喝酒,當然,這也與他們各自家族從事的行業有關,醫生,殺手,工匠,哪樣也不是手抖的人能做的營生,所以,三大隱世家族的族規麵,就有明文規定,族中之人,不得嗜酒,即便是情況特殊,必須要飲酒的時候,也隻能喝少量的淡酒,而且,喝酒之前,必須食用莫家精製的止醉丹。

    像今日這樣的情況,明顯不是屬於必須要喝酒的特殊情況,所以,三大隱世家族的人,也就沒有必要非喝這誓師酒不可。

    “主子!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誓師酒剛剛喝完,將要準備出發的時候,燕娘匆匆忙忙的自門外跑了進來,臉色慘白,像是剛剛目睹或經曆了什可怕的事情,“剛剛,剛剛我去給二少爺的棺槨加香料的時候,發現,發現那個司馬溪,不,不見了!”

    “不見了?二哥的屍身還在?!”

    死人本就比活人要重,司馬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於理,是不可能搬得動納蘭述的,但,即便是心清楚這一點,納蘭雪還是本能的跟燕娘追問了一句,“有沒有跟山口的哨崗問,見沒見過她的行蹤?!”

    “二少爺的屍身還在,胸口上,有一封她留給主子的信。”

    燕娘輕輕的抿了抿唇角,把一封信從衣袖取了出來,遞給了納蘭雪的麵前,“屬下去問過山口的崗哨了,她兩個時辰之前出的山,身上什東西都沒帶,哨崗跟她問詢,是要去做什,她拿出了主子昨日送她的簪子,是奉了主子的指派,要先去星城潛伏的。”

    “信拿來給我!”

    納蘭雪心下一沉,一種極不好的感覺,頃刻間席卷腦海,從這幾日,司馬溪的反應……原來,她隻當她是悲傷過度所致,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早已求死之心了!

    ……

    星城,身穿孝服的司馬溪緩步而行,一邊走,一邊把自己拿在手的一疊寫了字的紙錢揚上去。

    沒有棺槨,也沒有吹打的送葬隊伍,隻她一人捧著靈位緩步前行,卻讓所過的街道,那間變成一片死寂。

    有一種悲傷,是不需要言語的,也正是這種悲傷,讓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漸漸的,有好奇的人附身撿起了飄落在地的紙錢,開始念上麵的文字。

    那是一篇文采極好的悼文,悼念的是她的丈夫,昔日,名滿下,為莫國立下不世功勳的納蘭相爺,最終,卻遭莫國皇族毒手,未過而立之年,就橫死山野的曠世傳奇。

    普之下,無人不曉納蘭相爺英名,對他憧憬膜拜之人,更是不在少數。

    待看完聽完悼文所講,許多人便開始奔跑追趕已經走遠的司馬溪,更有甚者,開始大聲誦讀那紙錢上的悼文。

    星城曾是泗水國的帝都,規模不比昭陽城,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有十幾條大型的街道,要全部走下來,沒有三,是決計不可能的,但,司馬溪就是在最中間的一條大道上走了一趟,就把納蘭述遭司馬殤毒手慘死的事,傳遍了整個星城!

    “夫人是相爺的什人?”

    終於,有人忍不住追上了司馬溪。跟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是他的妻子,他三個孩子的母親,莫國昔日的四公主,司馬溪。”

    司馬溪淺淺一笑,伸手,心翼翼的摸了摸被她抱在懷的,納蘭述的牌位,就像是,在愛撫自己的摯愛,“我是罪人。害死了他的罪魁禍首。若非我想要盡孝,讓他去營救遭人鉗製的生母回來奉養,也不會有後來……我生母背信棄義,累他被捉囚禁的事情。也就不會有……他在逃出路上。被莫國皇族遣人追殺而死的事情。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聽司馬溪的聲音越來越,最後。徹底的淹沒在了抽泣麵,上前來問和在旁傾聽的人,都跟著紅了眼睛。

    想要對生母盡孝,這算的了什錯呢?

    要真非要是錯的話,那也隻能是她那不識好歹的母親的不對!

    背信棄義,貪慕權貴,讓自己的恩人置身囫圇,讓自己的女兒因她的自私而失去一生依靠,讓自己的外孫因她的卑鄙而承受幼年喪父的人生三大悲痛之一的絕望,這樣的一個人,論做萬死不足以平民憤,都是客氣的了!

    “夫人這樣一路前行,是要去往哪?”

    動容之後,便是同情,湊上前來的百姓們滿是憤慨的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對莫國皇族謀害忠良的行徑恨得可謂咬牙切齒。

    “我要這樣一直走到昭陽城去,讓所有人都知道,莫國皇族的卑鄙無恥,讓所有人知道,我夫君死的委屈,死的不值,死的足令怒人怨!我要讓瞎了眼的賊老看看清楚,他薄待了一個什樣的人,又庇佑了一群什樣的畜生!”

    突然,司馬溪抱著納蘭述的牌位仰大笑起來,她的眼,盡是悔恨和痛苦,盡是對莫國皇族的仇恨,“鄉親們,我司馬溪不求你們跟我一同去走這必死無疑的絕路,我隻希望你們能記得,曾有一個叫納蘭述的人,是帶著莫國走出囫圇,帶著莫國走向富強,帶著莫國從走上榮耀之後,被一群忘恩負義的畜生,殘酷害死於荒野草莽之中,不得入土為安的!”

    “相爺大德,庇護百姓十數載,得此惡報,理何在!”

    “皇族背德,必滅之!”

    “夫人隻管前行,我們伴你同往,生死由命!”

    “對!我就不信,老還能一直都不開眼!”

    “……”

    就這樣,司馬溪一路前行,她的身後,漸漸聚攏了一群人,衣冠講究的仕子有之,穿金戴銀的商人有之,布衣舊服的農戶有之,破衣爛衫的乞丐有之……

    一路向北,直往昭陽城。

    司馬殤終究是暗中積累力量多年的人,得知消息的速度,比旁人都要快的多。

    從司馬溪開始在星城行走,鼓動百姓,聲討司馬皇族開始,不到三個時辰,遠在昭陽城的他,就得到了人傳信!

    “來人!”

    看過消息之後,司馬殤頓時臉色大變,一團那紙條,就衝著門外喊了一聲兒,喚人來聽命。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古書時常提到的句子,他清楚的很,這才隻是開始,如果,讓司馬溪繼續前行,把這事兒傳得滿莫國無人不曉,他還沒到手的皇位,可就要十成十的不保了!

    自納蘭述逃走,追兵有去無回,他就在千般仔細,萬般心,卻不料,千防萬防,唯獨司馬溪鬧的這一出兒,他沒能料到!

    這該死的女人,真是活膩了!

    她以為有百姓給她撐腰,她就能給納蘭述伸冤,讓他不敢動她了?

    做夢!

    這世上,隻有他司馬殤算計旁人,休想有人,能算計的了他!

    想起“算計”這個詞,司馬殤隻覺得,自己的心口一痛,昔日,背井離鄉,身處未建成的商國城池外臨時屋的一切,宛然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個每夜出現在他夢的絕色女子,那個把他當成是親人般在意的俏麗佳人,那個把旁人送給她消暑的冰分給百姓,卻隻“私心”的留下一點點,放在他屋子的……

    “雪兒。”

    司馬殤輕輕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伸手。從自己的衣襟麵,掏出了一隻拳頭大的青花瓷瓶,把瓶身貼到了自己的臉上,低聲喚了一句,“如果有來世,如果來世……滿身罪孽的我,還能有幸遇上你,我一定……”

    這青花瓷瓶裝的,是“神人”奉了他的命令,偷藏出來的“納蘭雪”的骨灰。這種在旁人想來毛骨悚然的東西。現如今,卻是成了司馬殤絕不離身的寶貝,睡覺,放在臂彎。錦被蓋到“胸口”。吃飯。立在桌上,杯盤碗碟跟他自己用的成對成雙,上朝。抱在懷,聽大臣們稟報事情,決斷時,都要一邊兒撫摸著瓶身,才能安下心來思量!

    尤其是,從納蘭述的口中得知,昔日的納蘭相爺,是納蘭雪女扮男裝的之後,這種帶著遺憾的思念,就更是愈演愈烈了起來,也是到了這時,他才是徹底的明白了,他對納蘭雪的感情,其實根本就不是什對親人的渴求,他愛她,從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開始,就愛的刻骨,隻是,他因為不知,而誤會了去……

    這,都怪納蘭述不好!

    要不是他沽名釣譽,他司馬殤也不會跟自己的心愛之人擦肩而過,卻不得一世相守!

    對!

    就是這樣!

    他之前那折磨虐待納蘭述,壓根兒就是他活該的!

    那是他的報應!

    欺騙他,害他失去珍貴之人的報應!

    偏激的司馬殤把一切不對都推到了納蘭述身上,並堅持以為,自己那殘忍的對待他,是理所應當的,是納蘭述“罪有應得”。

    “殿下……”

    被司馬殤喊進來的侍衛見他的臉色瞬息多變,卻一直都不給自己吩咐,便有些想不明白了,耐心等待了一會兒,見他仍是一言不發的,瞧都沒瞧見自己一般,就心翼翼的出言,喚了他一聲兒,“是有什要吩咐屬下的?”

    被侍衛這一喚,司馬殤頓時就回過了神兒來,極快的收了自己臉上的悲傷表情,一個眨眼都不到的工夫兒,就變回了一個威嚴的準帝王。

    “昔日的四公主想要聚眾謀反,你帶幾個人,去一趟城外的別院,把她母親帶上,讓她老人家好好勸勸自己的女兒,讓四公主不要胡鬧,蠱惑人心,造謠生事,可是死罪,依照律法,可是要五馬分屍的。”

    來人是司馬殤的死忠,但,即便是跟自己的死忠話,司馬殤也從不把話的難聽,“孤的一群兄姊弟妹,現如今,死的死,病的病,走的走……再這樣下去,孤可真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了……你去跟她母親好好這事兒,她好歹也是孤妹妹,司馬家的人,但凡是有一點兒可能,孤都是希望,她能好好兒活著的!”

    “謹遵殿下吩咐。”

    侍衛答應了一聲兒,就倒退著出了禦書房。

    他在司馬殤身邊兒伺候的時日並不算長,但,卻是沒少聽人起,他的習慣。

    他這話的雖然好聽,但,意思,卻是明白至極!

    押著靈玉去見司馬溪,用靈玉的安危,來脅迫司馬溪退縮改口,如果還是不行,就安一個謀反的罪名處死她,讓百姓們以為,這隻是她不滿處境,而編纂出來的謠言!

    這謀劃,不可謂不狠,一石三鳥,哪怕隻打中一個,也足令司馬溪百口莫辯!

    ……

    司馬溪一路前行,到第二晌午,身邊就已跟了上千人。

    因為走了太多的路,從未步行這遠的司馬溪雙腳都磨出了血,血滲出了鞋子的布底,使得她所過之處,每隔幾步,就會留下一個血印子。

    隨行的人們,不止一次的勸她乘車,她皆搖頭拒絕,回答始終不變,“我要從這,一直走到昭陽城去,讓全下人都知道,司馬皇族,是如何薄待我的夫君,莫國的功臣納蘭述的!”

    臨水城本就是司馬殤的“老巢”,這會兒,城守得了司馬殤的命令,自然要比旁人更加謹慎遵循。

    前一半夜,司馬殤飛鴿傳書給他,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把司馬溪一行人擋在臨水城外,不讓他們再往昭陽城的方向前行,他得了信之後,絞盡腦汁的想了大半夜,才勉強算是想出了一個不能算是法子的法子來……不開城門!

    一般來。隻要不是戰時,城池都會在清晨的時候開門,讓城的百姓出城去務農,讓城外的商販進城販賣貨物。

    臨水城城守的這“毫無征兆”的不開城門,毫無疑問的,就把諸多準備進城去的商旅堵在了門外,因不知何時能開啟城門,怕離開耽誤錯過了去,隻得各自在城門口尋了一處避風的地方等候。

    這會兒,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遠處步行而來。正百無聊賴的人們。便本能的把目光都轉移了過去。

    最前一人,披麻戴孝,手捧靈位,走得艱難。卻挺胸抬頭。讓人本能的就產生出一種不敢褻瀆的恭敬。

    身後諸多跟隨之人。也是各自在手臂上綁了一條象征服孝的白麻布條,神色或悲傷,或憤怒。或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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