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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蓮·錦活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身旁近衛軍腰間配槍,在被眾人包圍的死角之下對著阿克屠盧斯陛下開了一槍。
猝不及防的子彈擊中了陛下精鋼外板的重甲,
改換方向,奪取了一名曾滿臉為假公主擔憂的侍女的性命。
這是名副其實的刺殺。
啪的一下,近衛軍打落假公主手中配槍,卻不敢進一步行動。盡管保護陛下安慰比任何事都重要,但……公主,畢竟是公主。
所有人都很愕然,除了低頭摸著多出來一個淺淺凹痕的鎧甲的國王陛下。他抬頭冷眼盯著自己號稱是親生女兒的人,嘴唇甚至幾乎懶得張合:
“你果然對朕懷恨在心啊。”
“我當然恨你!無恥的阿克屠盧斯!”瑞蓮·錦掙紮著想要繼續行刺,卻被近衛軍當場製服。這個假公主淚水洶湧奪眶而出。
“是你,都是你!我本來隻是公主身邊普通的貼身侍女,我有富裕的家庭和慈愛的雙親,隻不過響應皇室對貴族的要求,盡義務來陪伴公主殿下!公主是好人,但你是千殺的混蛋!”
“讓她繼續說。”阿克屠盧斯抬手阻止近衛軍。
“放開我!”瑞蓮·錦於掙脫近衛軍時搞得披頭散發,麵目猙獰,一切姣好恬靜蕩然無存,“想聽是吧,很好。”
“——我!原名奧萊莎·錦,四歲時從貼身侍女搖身一變成了真正公主「瑞蓮·安·赫姆蘭提斯」的影武者、替身、替死鬼。原本,我對這件事並不記恨,就算我隻是尋常侍女也有甘願為王室奉獻生命的崇高貴族精神,而且公主待我猶如親姐妹,無論明暗都在照顧我。”
“可是!你——阿克屠盧斯!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暗中處決了我的家人,罰沒了全部家產。你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近衛軍副隊長麥克斯某天不慎說漏了嘴。我查過了,這絕非無中生有的挑撥離間,而是確有其事!”
國王沉默不語。
“默認了是嗎?這就是我辛辛苦苦傾盡全部人生守護王室的回報?真是叫人心生感激想要高呼萬歲的程度啊,黑火魔王!你的歹毒狠心是外人所無法輕易得知的,不愧於這個響徹南陸的稱號啊,哈哈哈哈!”
“還我漢斯王子殿下!嗚啊啊啊啊啊——!”
假公主瑞蓮·錦突然揪著頭發失聲痛哭,半人半鬼,直叫聽者撕心裂肺,“你說你擊殺漢斯殿下時根本不知情?我真的不信,不信。說這些又有什用呢?換句話說,如果你知道假意綁走我和公主的就是蘇沙王子,你就會住手?”
“……朕不會。”
“哈哈哈,這才是真正的阿克屠盧斯陛下嘛!企圖拐走你寶貝女兒的人,就算是混沌真神你也會照殺不誤吧?都給老娘滾開!鬆手!”
瑞蓮·錦強行站起身,用無限溫柔卻絕望的表情回眸望著啞公主。
那一幕,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揮出腦海。
一位氣質高貴的假公主死而複生卻深陷癲狂,一位憨厚明君卻被指著罵作構陷忠良的魔王,一位忠心耿耿的侍女搖身一變成了真正的公主……
瑞蓮·錦默默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含著淚說道:“這個世界……我唯一不恨的就是您……公主殿下。”
國王示意所有近衛軍無須阻止。
槍聲回響在後花園,清脆,且淒涼,就像女人的慟哭聲久久回蕩。
寂靜了,這份令所有人難以言喻的寂靜如今更像是默哀。
抖落被鮮血染紅的花瓣,輕柔的將遺體從自己的雙膝上挪至身側,瑞蓮·安·赫姆蘭提斯扶著身旁侍女緩緩站起身,將隨著爆頭子彈滾落一旁的公主冠冕——純金七彩寶石的身份象征——重新戴到自己的頭頂。
公主拍了拍自己身上染血的紅裙,平展左手。
侍女們跪禮了,
近衛軍們也跪禮了,
你也姑且行了禮,
整個畫麵沉浸在如夢如幻的花園之中,因槍聲而被震落的美麗花瓣飄飄灑灑盈盈圍繞在公主的身周,不是加冕大典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肅穆且莊嚴。
啞巴無法說話,但已經表明了態度。阿克屠盧斯伸出自己的手臂,任心愛的女兒用玉手攙扶,邁過死者的身體,走向花園外。眾人皆緊緊隨行,除了留下兩個侍女匆匆拖走了好不容易被你救回來的那具屍體。
真正的公主臨危受命。
她的替身兼擋箭牌再也無法勝任了,而聖城或白夜公國派來的第一刺客已經行動,繼續躲藏下去隻會更被動。這個時刻,公主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除了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兩具女屍──被流彈擊殺的侍女以及事後慘遭近衛軍毀容的假公主──被冠以救國英雄之名予以厚葬,並大肆宣揚其忠貞高尚精神。包括你,再也沒有任何人見過這位假公主。由於理由特殊,錦她甚至沒有自己的遺像,墓誌銘寫的是「為了王室,奉獻了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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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怎早沒想到?”
當你眼睜睜看著戰役之後短暫喘息期間,真正的公主盛大加冕站在全國人民的麵前,微笑揮手,並且正式獲權協助國王治理國家時。你抓抓頭,靈機一動。既然國王和公主可以瞬間轉讓王權,你這名擁有神技的高手也應該可以做到才對。
最近越來越難混了。
寡言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同時也被更多的勢力盯上,卻越發束手束腳。無論是「暗中介入者」的負麵效果,還是需要保護懷孕的妻子,抑或是正式加入極南境勢力卻依然在人類世界遊蕩。處境對於寡言來說隻會越來越艱辛。
實力漲到堪稱瘋狂的薩恩迪亞卻基於各種理由躲藏在世界的視線之外,時隱時現,守著新興建的地下基地以保守的策略步步為營。處境對於薩恩迪亞來說隻會越來越憋屈。
兩個都是你,
……
為啥早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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