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頭第一張,是她的典契。
沈康的字跡就像他的人,雖然頗雋秀飄逸,卻沒有什骨頭。往日曆曆在目,仿佛都湧上心頭。
葉澤,要幫她把典契換成死契。原來果然是認真的。連典契都這隨意地丟了出來,絲毫不怕她卷了逃走。
過了半晌,她的手在典契上按了一下。心道,或許不能怪他,他隻是……不大會疼人。
按捺下心中的慌亂,她把典契翻了過去,開始看底下的地契。
地契卻有兩張,一張是她知道的,黃老板快饞死的那塊地。還有一塊她卻看不大明白,也不知道葉澤是什時候買的,隻知道也在府城,也在湖邊,離她那塊角地有點遠。也寫的是她的名字。
粗略一看,她把其他東西都放去一邊,開始仔細看那塊角地的典契。
不到二十畝地,價錢卻頗高,顯然不能用作耕種。和鄉下的一兩銀子整畝地不同,現在還是荒地,價錢就已經漲到二十多兩一畝。整塊地包括手續拿下來就需得五百多兩銀子。
而且還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
如果翻一倍,黃家倒也不至於就傾家蕩產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蘇陽怡在心估摸了一個底,再把地契收好,鎖回了抽屜。
接下來的幾,黃老板都頻頻派人來催,蘇陽怡隻不軟不硬地頂回去。若是黃老板親自來了,她就做出一臉的猶豫的模樣。黃老板咬了咬牙又給她加了二百兩,並且放話,再不答應他就不要了。
蘇陽怡隻是賠笑,容她再考慮考慮。
搞得黃老板一肚子氣,又被吊著胃口不肯死心。
直到葉澤回來了。
當時蘇陽怡剛下工,趕回家吃晚飯,正吃著聽葉澤回來了,立刻丟了筷子站起來迎接。
葉澤顯見披星戴月,由門外走入,高大的身材在月色下充滿了精悍的攻擊性和力量感。他正和身邊的人話,突然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回過頭一看看到蘇陽怡。
他的腳步一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她和他記憶中一樣白皙漂亮,得體的織錦長裙,袖口向上挽了一截,露出漂亮的手腕。整個人仿佛如月華般柔軟。
葉澤低下頭看著她,等著她。
蘇陽怡也有些躊躇,想了想,才又快步迎上前,笑道:“相公回來了。”
“嗯。”他道。
蘇陽怡笑道:“可用過晚飯?”
葉澤伸手在她嘴角碰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不曾。”
蘇陽怡看到他指尖的飯粒,頓時嫩臉爆紅。
葉澤道:“走吧。”
他身邊的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葉澤把蘇陽怡一摟,進了屋。
蘇陽怡伺候他用膳,然後沐浴更衣,清點他的行李,一切如常。
葉澤換了一身寢衣坐下了,淡道:“有話對我?”
蘇陽怡一愣。後又想到他必定留下了人手看著她,也就釋然了。她道:“是,黃老板想買妾手上那塊地。”
葉澤笑道:“想賣?”
蘇陽怡突然有點不敢提。畢竟那塊地有價無市。
“那就賣給他,一塊角地,也就他當寶。”葉澤有些嘲諷似的道。
蘇陽怡的把他的行李收拾好,回過頭,看著葉澤,道:“他他願意出翻倍的價錢再加二百兩來買,再賠給咱們一塊鬆陽的地。以及……先預付三個月的利子錢。”
這筆賬,蘇陽怡算過。地價翻倍,統共就一千一百一十兩,再加上二百兩,就是一千三百兩。撇開他要賠的地不提,這是相當大的一筆數目了。
白赫,他要是一下拿出來那就會把老本掏空,按照他的性子,隻能去借貸先付。
葉澤淡道:“一千五百兩,不二價,他要就賣給他。另外,鬆陽賠你的那塊爛地不要,讓他折算成現銀。”
蘇陽怡仔細想了想,道:“不知道他能不能答應。”
“由他。何況,他不能不答應。”葉澤道。
他比白赫更篤定。仿佛遠在府城,就已經對鬆陽的事情了若指掌。
“你過來。”葉澤低聲道。
蘇陽怡頓時頭皮發麻,但還是上了前,被他握住手,拉進懷。熟悉又陌生的水腥味,混合著他身上原本就有的淡淡的清朗氣息,竟然不出的好聞。
“若,若是那塊地,以後漲了……”她腦子有點糊了。
葉澤哈哈大笑,道:“我的寶貝陽怡,一塊不到二十多畝的地,你以為真的這值錢,竟然有人花上千兩銀子去買?價錢最高也就這陣子了,以後,隻能降。”
蘇陽怡怔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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