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機車出了長大校門,向東駛過兩條街後,夏北在路口拐上了飛行公路。
時間正值午後,天色卻一片陰暗。
天幕上如同潮水般堆積的塵暴,扭曲成一條條波紋線,將陽光完全隔絕在外。從地麵上看上去,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幽暗的海底。
整個城市都灰蒙蒙的,荒涼而頹廢。
街道上的車流和行人少了許多,地麵上到處都是在風中胡亂遊走的垃圾。
因為缺少經費和維護,街道上的清潔機器人已經難見蹤影。偶爾見到幾台,也都是鏽跡斑斑,移動緩慢,仿佛隨時都會壞掉。
路邊的商鋪大多關門閉戶。越來越多的老樓和工廠廠房被廢棄,外牆上髒兮兮的,水泥地麵汙水橫溢,縫隙中長滿了雜草。
一些還在運營的工廠門口,應聘的人們排成一條看不到頭的長龍。每個人手上都緊緊攥著一個號牌,不斷向前張望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擔心。
而相較於這些通過初選,擁有號牌的幸運兒,更多的人隻能聚集在路口,一臉憔悴,眼神迷茫地掛著一個介紹自己的牌子,等待一個被零工雇主看上的機會。
隨著塵暴的肆虐,越來越多的沙塵從天幕外的城市地下管道倒灌進了地下世界。越來越多的人如同躲避洪水的老鼠一般湧上了地麵。
他們灰撲撲的身影,出現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有些拎著口袋,神情麻木地站在街邊。有些在擺著地攤。還有些在荒廢的空地上搭起帳篷,燒著他們能找到的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用於取暖和做飯。
黑色的煙霧在破舊街區本就渾濁的空氣中彌漫著,讓破敗的街區遠遠看去,就宛若戰場。
不僅如此,還有更多別的東西鑽了出來。
到處都可以聽到忽然響起的警笛聲,越來越多的搶劫,殺人和偷盜桉件讓警察疲於奔命。
而作為地下世界的“特產”,那些渾渾噩噩的“蟲子”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們骨瘦如柴,神情呆滯而詭異。
有些在街道上搖搖晃晃。有些躺在街邊的紙板上一動不動。還有些則幹脆被人趕到狹窄的巷子盡頭或圍牆角落,擠在哪一動不動,就像一群沒有靈魂的活屍。
夏北知道,直到這些人的藥效過去之後,他們才會恢複神智。然後在牧羊人的驅使下,去偷,去搶,去騙。去變賣他們一切能變賣的東西。去利用他們一切能利用的友情和親情。
而這些,原本就是他在地下世界曾經司空見慣的。
一路飛馳,半個小時之後,夏北在五十一街區一條小街的路口停了下來。
他把車停好,翻過已經看不出油漆顏色的街邊護欄,先在旁邊的報刊亭買了兩份電子報,然後走進了一棟老式建築底層的酒館。
白天的酒館沒多少人,空蕩而幽暗。一個酒保在吧台看著電視。
“一杯啤酒。”夏北付了款,等漫不經心的酒保接好一杯啤酒放在吧台上,這才端起來,轉身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打開《天安日報》,夏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報紙上的新聞吸引了。
《鴻鯤集團破產桉陷入僵局,調查組再度遇襲》
這些天來,到處都是死人的新聞。
有跳樓的,有服毒的,有跳河的,有自縊的。有被車撞死的,有被闖進家滅門的,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槍爆頭的……
新聞上報道出來的這些,還隻是冰山的一角。更多人悄無聲息地死去了,連個名字也沒人提。
而這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政閣派去鴻鯤集團調查破產桉的調查組的兩次遇襲了。
第一次遇襲,死了一個小組領頭的組長,兩個專家和一個證人。
而讓夏北沒想到,那邊的襲擊桉還沒查出真凶,這邊又有調查組遭遇襲擊。而這一次,死亡人數高達二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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