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過頭，當視線對上一雙剔透如璃卻是冷漠無比的眼睛時，心中的恐懼感慢慢的變得真實無比。

    薑頤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過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緊握著鑰匙的手，眼中溫度盡失，漫飄著的都是令人心寒的風雪。

    曹操看著她這樣的眼神，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解釋卻又是被他生生的止住了，他望著薑頤冰封的眼睛，心頭卻是起了另外的想法。

    他倒是想知道，在她的心中，對他到底有幾分的信任？

    薑頤的眼光定定的凝著他，身體卻是緩緩的直了起來，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落在腰間。她望著他，眸中的平靜卻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出來的窒息。

    終於，她的薄唇輕啟，“你是什時候恢複記憶的？”她望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卻讓曹操有一種遙遠的感覺。

    那雙眸子，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與冷靜。

    “你去將軍府參加婚禮的那，豆子他們給我喝了郭嘉為你準備的湯膳，那麵加的藥材，正好和我體內的毒素相克。”曹操緩緩開口，聲音亦是沉靜如水。

    思緒翻飛，薑頤不由得便是想到那日她從將軍府回到錦繡下時，曹操那幽黑如墨的眼眸，還有那些陰沉的話語。心中莫名的便是泛起了一層不清的苦澀，長睫微微動了動，卻是緩緩合上了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眸。

    眉眼中的所有情緒，盡數被掩去。

    那些快樂的，傷心的一切，全都被藏在漆黑的瞳眸，再也看不清。

    這些日子，她和曹操朝夕相處，曹操就算是裝的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露不出破綻。她不是笨到什都看不出來，隻是有的時候明明看出了端倪，卻始終裝作不知道……

    她不是笨，隻是有些傻而已，傻到以為隻要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一切都還是可以繼續下去的。而今，這粉飾的太平，終於被命運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撕碎，然後，她和曹操之間，隻剩下滿目瘡痍。

    “這把鑰匙，你知道它是用來做什的嗎？”薑頤輕輕開口，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曹操的雙手不自覺的一緊，幽黑的眼中幾欲滴出幾滴黑水來，他的唇輕輕動了動，下意識的就想要解釋，可是所有的言語到了嘴邊，終是化作了無聲。

    “它鎖著的，是下最大的寶藏。”薑頤望著那張熟悉的容顏，蒼白的容顏上卻是慢慢的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明明是一個溫軟的笑容，可是落在曹操的眼中，竟是透著一種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死心。

    曹操的雙掌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卻是始終未曾開口過一句話。

    一個人微笑，一個人沉默，帳外寒星冷月，帳內風雨欲來。

    終於，薑頤望著他，緩緩開口道：“你處心積慮的留在錦繡下，留在我的身邊，就是為了這把藏著巨額寶藏的鑰匙？”她沒有什表情的臉，讓人感覺到無法捉摸。

    曹操沒有話，過了好久，直到帳內的燭光都變得有些暗了，他終是緩緩抬眸，眸光冷厲如刀，寸寸淩遲著薑頤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他：“你是這樣覺得的？”

    薑頤望著他冷厲的臉，心髒忽地一冷。

    她不是沒有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自欺欺人的在相信這個根本不值得相信的人。隻要他否認一句，不論事實的真相是什，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他。

    可是他就連這個自欺欺人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

    她的心好像被人捧到了雲霄之巔，然後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猝不及防的被狠狠的摔下。

    摔成，碎片；痛到，窒息。

    “難道不是這樣嗎？”在這樣的情況下，薑頤竟是微微一笑，傾城的笑靨中帶著一抹不出的苦澀，“除了這個原因，我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你所做的這一切。”

    她的笑容很明亮，可是眼睛，卻是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灰色。

    曹操不話，隻是定定的望著薑頤，薑頤亦是笑著望著他，可是她越笑，曹操的心，就是疼得越厲害。

    曹操沉默不語，許久，“也許，你是對的。”

    如果，他真的隻是為了這把鑰匙而做出這一切，那該有多好，至少這一刻在麵對她的時候，在看到她這樣絕望的眼神的時候，他的心就不會這痛了。

    如果，他對她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她，那該有多好。

    他是那樣的想要知道，在她的心底究竟對他有幾分的信任，現在他終於看明白了。在她的心，她對他的信任，連一分都沒有。

    她恨他，他又何嚐不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