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對人兒一起去了機場。司琴和姬麟如回南方，駿如和妻子遠赴非洲就任，想到又有幾年不能見麵，難免些傷感。司琴看著他們兄弟擁抱道別，雖不經常見麵，但是看上去他們兄弟感情很好。他們的感情不像他家其他兄弟姐妹，是一種愉快，無負擔的親情。彼此打鬧，但是陽光、簡潔、明快。他們兄弟間帶著一種奇怪的悲情，彼此惺惺相惜，了解對方，卻背負著讓人壓抑的東西。很多時候，司琴覺得姬麟如代替了更多父親的角色，看得司琴心酸。

    回家見到外婆，孩子們放假了，外婆回到城。司琴和姬麟如花了半時間陪她聊聊，話。又把幾個伯伯、叔叔寫給她信交給她，她拿出花鏡，自己一封一封地在房間認真讀。看她認真的樣子，他們沒再打擾她，悄悄退出房間。忙了幾，安排好春節的工作，給各分公司的批複，慰問品發放。審核各公司的報表，忙完已經快春節了。姬麟如每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司琴已經把竹苑，自己辦公室斜對麵的會議室改成他的辦公室。時不時的兩人會不約而同地抬頭看看對方，相視而笑。姬麟如早上和司琴一起來辦公室，下午去工地，忙一陣回來看司琴在哪兒，然後接她下班。有時在大樓撞上楊方和麗就一起去吃阿青的私房菜，日子倒也快活。

    這年春節晚，已經立了春，山上春暖花開。三月，姬家大伯、三叔、四叔帶著老先生過來，拒絕相關部門的安排，先在司琴家城的房子住下來。第二就和司琴家一起到墓地去，數十年，一土，生死兩茫茫。眾人悄悄退開，讓老先生和幾個孩子在墓前呆了一陣。司琴遠遠看著他們，不覺悲從心起，他們彼此就這樣等了幾十年……

    回到城，老先生和孩子們商量了遷墳的事，又把外婆請過去，一起商量怎辦好。當初遷墳的時候，已經把骸骨火化，現在的墓地葬的是骨灰。司琴拿出墓葬的文件交給姬麟如，和他一起去墓地辦好手續。最後外婆讓司琴把齊師找來，挑個日子，幫著幾個叔伯、兄弟起土裝殮。把骨灰盒寄放在靈堂，等老先生回去時一並帶走。起靈的日子一大早下著雨，到了墓地打開的墓室，紅綢裹著骨灰盒半埋在五穀灰。司琴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一束紫色勿忘我，花色還新鮮。五穀罐卻已經長出細的芽苗，有些枯萎了，但是在幹枯的枯葉根中又長出新的芽。黃綠細的芽在細雨中尤為顯眼。姬鳳如跪在墓室邊把花和五穀罐取出交給身邊的父親。又彎下腰雙手去取骨灰盒，骨灰盒似乎比他想的要沉，第一次沒能取出，又試了試，還是沒能取出，反而把裹在上麵的紅綢弄壞了，露出楠木的盒子。盒身似乎被卡住了。

    齊師讓他們停下，走到老太太和老先生跟前對他們：“先生、老太太，我句迷信的話，也許你們不信。當初是大姐遷的新宅，大姐應了收斂的事，今歸山，隻怕還得大姐起靈才行。”外婆轉頭看看身邊的老先生，他看著司琴點點頭，外婆輕聲對身邊的司琴：“司琴，你就送送麟如奶奶這一程吧！”

    司琴走到墓室邊，在姬鳳如對麵跪下，找到當初放下去的位置，彎腰伸手到骨灰盒底，把手放在當初托住它的地方。雙手托住盒底稍稍用力，骨灰盒被司琴從五穀泥土灰中托了起來，直起腰，她把骨灰盒遞給對麵跪著的姬鳳如。姬鳳如接過盒子放在身邊的紅綢上，包好打上結，再托起盒子遞給父親。姬家大伯伯把骨灰盒遞給老先生，老先生把她放在腿上，帶著她離開墓地。司琴看著老先生被何秘書推著離開，想著當初上墳時，問起墓的人還有家人嗎？外婆看著自己那一言難盡的眼神。

    “大姐，起來吧，大姐，有始有終，這也算是喜事！”齊師在墓道上看著跪在墓穴邊的司琴，他的聲音把司琴帶了回來。

    姬家四叔走過來，伸手扶起司琴：“謝謝你，司琴。”司琴站了起來，對麵的姬鳳如和姬麟如才跟著站了起來。

    做完這些事，老先生在司琴家住了幾，適應氣候環境。他身體情況不錯，沒有什不適，於是一意要去山上看看那房子。姬麟如和司琴征得叔叔、伯伯的同意，帶著他們一起到山上去。

    司琴幾個舅舅也趕回來，將近六十年再次見麵，場麵令人動容，有時到難處，一時間難以描述，哽咽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讓人百感交集。好在有麗媽和楊方爸爸勸著，雖然眼淚不斷也還張弛有度。幾個上年紀的叔叔、伯伯沒想到兒時的玩伴還在，一直守著老太太。起那些年，點點滴滴還記得那清楚，真是時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