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166 角逐

    邯川有一條曲水，盤桓著整個城鎮，延綿入萬峰山，在源頭處的半山腰瀑布旁有一座河神廟。據聞當年邯川大水，洪水幾乎淹了半個邯川城，是河神現身協助百姓救災，才使得城鎮免於災禍。災後，人們在河神出現的地方修建了這處河神廟，日日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前來供奉，並定期舉辦盛大的河神祭，以此感謝河神的恩澤。

    驅車半日抵達萬峰山山腳，層層侍衛將山腳處進出口全圍了起來以確保祭祀的安全。

    城主府的馬車從入口處駛入，軍師撩起了車簾，蹙眉：“奇怪，往年祭祀都有很多百姓，今怎來的稀稀拉拉。”

    簇擁在山腳下的百姓約隻有百來位，比起平日動不動都上千上萬的人，可真是少。

    徐英道：“大人，以往的這個時候還沒有這連綿的雨，今年卻不知為何一直下，室外格外的濕冷，等候的人變少了也不足為奇。加上我們的祭祀要持續半日，可能百姓們索性夜再來。”

    他們舉行祭祀典禮，百姓們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往往要在山腳等上一日，待他們下山，百姓們才能上山去祭拜河神，往年皆是如此。

    軍師這一想也有道理，便點點頭，放下車簾。目光又向車的墨宸掃去。這一路跋涉辛苦，城主已經在間歇著了，墨宸倚靠在車壁上闔著眼，也不知是否睡著了。軍師借機問道：“城主交代的事情，籌備的如何？”

    墨宸閉著眼，悶聲回道：“我手下安排的人中有一半是軍師的人，時時刻刻盯著我，軍師還有什不放心？”

    “警告你，別耍花招。”軍師的聲音凶了幾分，壓的很低，“早上我在你的藥膳下了毒，要是城主有任何閃失，你也休想從這活著離開。我相信禦兄弟你也有珍視之人吧，身家性命，可要好好珍惜。”

    墨宸瞟了他一眼，好看的劍眉蹙了起來，指尖不經意的按住了腰邊的佩劍，轉開目光。

    “上山吧！”

    ……

    跟在他們馬車後麵的輕騎被迫的停了下來，隱匿在雨衣下的人無可奈何的望著他們的馬車消失在視野中，輕輕歎了口氣。

    “兄弟，過來躲雨吧！”身後，突然有個漢子喚道。

    穿著雨衣的人轉過身，看見身後的一排房屋的屋簷下躲著稀稀拉拉的人，都在躲雨。

    那漢子驚詫道：“啊，是個姑娘！”

    蘇阮走到屋簷邊，脫下了寬大的鬥笠，擦去臉上的水痕，又擰幹發上的水汙。

    “姑娘，你怎會一個人來這？”漢子好奇道。

    蘇阮心中有些煩悶，悶悶不樂道：“今是河神祭，我怎就不能來？”

    漢子左右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不會沒收到消息吧？聽今城主和鍾將軍要開打，城中百姓要躲在家中，要趕著去城門口出逃了！”

    “什？”蘇阮沒聽明白，“大叔您的是何事？我怎一點消息也沒聽到。”

    漢子道：“還不就是前幾，是茶館書藝人那傳出來的消息，咱們邯川城閉關一年，內憂外困不，城主和鍾將軍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激烈。上次城主大人遇刺就是鍾將軍搞的鬼！所以這次的河神祭，城主和鍾將軍之間勢必會有一場惡戰。你這要打起來吧，受苦的還不是我們百姓，無非就是搶糧，收錢，要是打得厲害了，命都難保！所以啊，才有好多人想趕緊逃出城！”

    ……編故事？蘇阮隱約似乎嗅到了陰謀的氣息，繼續追問道：“可是城外有皇族的軍隊，出逃的人不怕嗎？”

    漢子道：“嘿，姑娘你是多久沒過問過外麵的事啦！當今下二聖，聖君英明仁慈，麾下的戰役絕不會拿無辜百姓出氣。其實，此前外麵就有偷偷送信來，讓我們百姓想辦法打開城門，但是我們顧惜著城主待我們的恩德都沒同意，但現在是牽扯到身家性命，這些人就決心要走了！”

    蘇阮奇怪道：“那您為何不走？”

    漢子笑道：“我家中七十歲老母走不動，我便來此看看究竟是什情況，也好應對。”

    蘇阮道：“您很有孝心。”

    漢子道：“哪。姑娘，你要不要也去城門口試試運氣，如果僥幸能逃出這個鳥籠呢？”

    蘇阮道：“您的是。我這就去。”

    她重新戴上鬥笠，翻身坐上馬背，一拉韁繩：“多謝您的指點，告辭。”

    飛騎絕塵而去，留下漢子嘖嘖道：“這姑娘，騎術了得！”

    邯川城有四方城門，蘇阮毫不遲疑的奔向了西門。聽了之前那位大叔的話，又聯想到墨宸的吩咐和安排，她大致明白了這是怎一回事，今晚如果真的要行動，絕對就是在西門。

    一個時辰後，蘇阮抵達西門。門口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望過去根本看不見前麵的情況，隻聽得麵很是吵鬧。

    蘇阮抓了一個人問，才知道因為程家軍隊不願意開城門放百姓走，起了嚴重的衝突。

    “憑什把我們關在這，我們有手有腳，是自由的人！”

    “你們快點把城主打開！”

    一名士兵吼道：“除非城主親臨，否則絕不可以開城門！”

    吵鬧喃喃，情緒激動，即便是被推搡著在最後麵的蘇阮，也感覺到頭發暈。

    她索性往後退了退，脫離人群，藏匿到了一個破屋，靜候局勢的發展。

    這段時日她在邯川城外實在是等的心焦，便想盡辦法入城來，虧得她家是生意人，硬是花重金買到了邯川城暗道的路口的信息，使得她能夠進城。也算是走運，很快就找到了墨宸，目前看來，他還算安然無恙。

    等這次的事情了結，就跟阿宸去遊山玩水……

    蘇阮模模糊糊的想著，忽然又聽見旁人大聲議論道：“聽了嗎，河神祭上果然發生了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