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你自己保重，至於他們，我會幫你看著。”

    “你也是。等以後，我大概還會回來吧？”

    “不舍得了？”

    “是啊，確實不舍，卻不能不舍，很鬱悶的一件事。”

    “你走吧！以後再見。”祁宇擺擺手，向族人們走去。

    “以後還能再見嗎？我自己都沒信心。”祁昀月道，聲音幾不可聞。

    彼時的他尚不明白，什叫一語成讖。

    通往外界的路幾乎沒人走過，長起一叢叢雜草，向遠處看去，隻能看到一片青碧。他向後揮揮手，頭也不回。清晨的陽光悄然灑落，將世界都氤氳成一片乳白色，地麵上的青草在這種光芒的映襯下，顯得越發迷離。祁宇看著他一個人背著行囊，陽光散落在他的背上，莫名就讓覺得有種孤寂感。

    來送的人並不多，也就是他的父母弟弟，作為祖父的二長老，族長和祁宇幾個人。他們一直沉默著，直到遠方再也看不見那個影子。

    等到孩子徹底從山的轉彎處消失，祁昀月的母親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祁昀雨和他父親兩個人則輕輕安慰著。

    祁宇本就不擅長麵對這些事情，便沒上前，而是一個人轉身朝相反方向的村走去。

    陽光愈發濃烈，光芒刺入眼中，受到刺激的眼睛突然就濕潤起來，整個世界看起來似乎更加清晰。

    生離死別，亙古不變的規律，人類在其中掙紮，總有諸多無奈，理論上我們不應該為此感慨。再，又不是死亡，可是為什她突然就哭了起來？他這樣想到。

    可是如果有一離開的是父親呢？我又會怎樣？腦海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念頭。

    突然他搖搖頭，不願意再去想象這種可能。

    ……

    一晃好幾年時間已經過去，如今的祁宇已經十一歲。

    不像其他孩子，他在很早前就開始在山中奔走，學習打獵，采取藥物。

    父親年紀大了，身體逐漸衰弱，各種疾病也開始出現。自從幾年前族長突生急病，雖然被治好了，身體卻也幾近崩潰，之後更是病不斷。

    他們村並沒有太好的醫者，幸好鄰村有外來的老醫者不知為何願意常駐此處，其人一身醫術極好。他告訴祁宇，族長這是年輕時受了太多傷，後來又沒有好好養，這一病起來將往年的暗傷誘發出來，人才會虛弱起來。

    治療族長的許多藥物他並沒有收藏，因此隻能去山找。而老人家已經年邁，不適合往山跑，所以隻能由他口述各種藥材的外形習性和摘取方式。

    後來他就生出跟著老人家學醫的念頭來，恰好老人家看他賦為人都不錯，正好有沒有人繼承衣缽，兩人一拍即合，祁宇就有了個師父。

    在山呆好幾年，祁宇對之已經非常熟悉，他可以毫不遲疑的，即使閉上眼睛他也不會在山迷路。

    “白，快點兒過來，我找到一個好東西！”祁宇對著空招招手，然後舉起手中兩個黑色果子喊道。

    一隻黑色的鳥兒從空劃下，落到他的麵前。這是一隻剛退去稚羽的成年千雀，比之當年見過的雀王看起來還要威風。

    一身漆黑翎羽在陽光下泛出冷光，使一身羽毛看起來像一個個硬質鱗片，腦袋上卻有著一撮紅色長羽，在一身黑色中看起來格外顯眼。

    “白，過來，吃了！”祁宇拿起一個果子，送到它嘴邊。

    黑色千雀歪歪頭，看起來很是不樂意，卻還是很聽話的的吞下他手中的東西。

    “乖。”摸摸它的腦袋，祁宇問道：“黑去哪兒了？把它也叫過來吧？”

    看著他手中還有一個難吃的果子，白果斷點頭，歡快地向鳴了兩聲。

    隻聽見遠處空傳來兩聲雀唳，不多會兒，一隻白色千雀就飛了過來。這隻千雀體型略，渾身白色羽毛看起來並不像普通千雀那樣冷硬，反顯得柔軟輕盈。當然，也隻是看起來罷了。它的頭頂和白一樣，有著一撮突出的長羽，不同的是，這撮長羽是代表王者身份的金色。

    一年前，黑白兩個家夥在祁宇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跑到千雀聚集的地方去挑戰雀王，結果毫無疑問，更加年輕強大的黑贏得王位。可惜的是這個雀王太不務正業，基本都不回族群，反而跟著一個在千雀們看來很是可惡的人類廝混。無奈之下，它們隻好還由前任雀王，白的父親來領導族群。

    至於白？它體型看起來是更加強壯，然而麵對智力比它高上不止一點兒的黑，它也隻有被碾壓的份。

    昔日黑因為顏色的原因而被其父母丟下，可誰曾想到，恰恰就是這隻被丟下的幼崽，最後反而成了它們的王，不知這對當初以為它不健康不願意被拖累的父母作何感想。

    看到祁宇手中的果子，黑瞬間就明白為什白那家夥剛才叫得那樣歡快。

    黑暗搓搓地想道：既然這樣，那就果斷不能讓它失望啊。

    於是它在白麵前表演了雀類如何吞食果實：徑直咽下。

    白目瞪口呆：你怎直接吞了？

    黑：不然怎樣？學獸類嚼碎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