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互為倚仗(下)

      馬芳的事讓高務實腦子靈光一閃：既然宣府總兵是馬芳，那也就能解釋為什曹淦這夥響馬能夠在宣府暢行無阻了。

      要知道，九邊明軍與蒙古作戰，幾乎都是堅持打防守，或者了不起是像戚繼光那樣打防守反擊。惟獨隻有馬芳一人堅持搞“以騎製騎”，拚命加強自己麾下的騎兵力量，跟蒙古人麵對麵硬杠騎兵，而且效果居然還挺好。這樣一個人既然在宣府總兵的位置上，宣府方麵想方設法的買馬，甚至不惜放縱百峽響馬賊眾，就完全說得過去了。

      不過有一點問題高務實還沒想明白：馬芳麾下居然有足足三千家丁，而且還全是精銳騎兵，他是怎養得起的？幾十年後的所謂關寧鐵騎似乎也不滿萬，花錢可是如流水一般。難道馬芳家也是巨富，又或者貪婪成性，大肆貪汙養成了碩鼠？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小蘿莉聽後，直接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目光看著高務實：“馬總戎出身微寒，就是再貪，也養不起三千精騎。他那三千家丁頭，大概隻有兩三百人是他自家家丁，要他出一部分錢，餘者都是朝廷出的餉錢。”

      高務實呆了一呆：“朝廷給邊將出錢養家丁？”

      “很奇怪嗎？”小蘿莉一臉不耐煩：“朝廷不出錢，邊將自己哪養得起那許多人？別人家什情況我不好說，就說我們劉家好了。我爹爹打了這多年仗，自家的養廉田也還算不少了，能養得起的私人家丁也不過三百多號，其中騎兵尚不過百。但我爹爹未去職時，能拉出去打仗的家丁卻有兩千多人，你說這些人是怎來的？如果是讓我爹爹自己養那兩千多家丁，三個月下來我們劉家就要全家喝西北風去啦！”

      高務實長長的“哦”了一聲，又問：“那你父親現在革職候勘，之前那些家丁怎辦？那些人應該都是能征慣戰之輩，不會便宜了其他人吧？”

      小蘿莉道：“要是直接革職罷用，那些人要被新任總兵收走，要自行散去。現在我爹爹好在隻是候勘，所以暫時還有朝廷的餉銀維持。”她頓了一頓，又皺著眉頭道：“但是這種情況當然很危險，所以我爹爹雖然在朝沒有門路，也不得不來京師活動，就是怕好不容易帶出來的這批人散了夥，將來朝廷萬一又要啟用他，他就沒人可用了，到時候吃了敗仗找誰去！”

      原來是這回事！我說劉顯明明應該主歸南京兵部管理，怎千迢迢跑到北京來了。看來是因為他得罪的是南京守備勳臣，自忖在南京擺不平這事，隻好來北京找找門路……好機會呀！

      高務實想了想，問道：“你父親那些家丁是從哪來的？是原屬屯墾養廉田的軍戶，還是自行招募？”

      “這次跟隨我們北上的都是我家養廉田的軍戶，也就是私人家丁，其餘那些大半是從各路降夷中招攬募集來的，連原先的倭寇都有不少。”小蘿莉看起來很是熟悉自家軍旅的情況，回答起來根本不帶遲疑。

      高務實心頭一喜：“降夷也可隨意招募，甚至倭寇都行？”沒說的，他想到的正是曹淦的出路。

      其實這真是高務實穿越前了解不夠，所以才有這樣的驚訝。實際上隆萬時期，“各鎮將官多招募降夷以充家丁。”

      譬如登萊守將沈有容“多收降寇，幕下蓄敢死之士”；滿桂、尤世祿“各有夷漢丁甚精”；劉綎也有自己的“降倭夷丁”；薊鎮總督尤繼先“收養降夷至八百餘人，倚為精銳”；李成梁更是收養許多降夷為家丁，其中後來積功至副總兵的李興、李寧、李平胡等人，原來都是“出自虜中”的降夷，其中更有滿清的老祖宗努爾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