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薑還是老的辣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雲無風 本章:第1065章 薑還是老的辣

      第1065章 薑還是老的辣

      “這是出了什事了,聽說你前腳從宮出來,後腳就來了我這兒?吃過飯沒有?”

      張四維穿著一身忠靜冠服,在書房內會見,見到高務實之後便問了一聲,然後招呼高務實上前坐下。

      忠靜冠服是一種嘉靖帝鼓搗出來的燕居服,有其特殊的含義,高務實一看大舅的穿著就猜到大舅的意思了。

      這種服飾在沒見過的人看來,其實是有點不倫不類的。它有補子,看起來像是後世人一般理解的官服,但它又是交領寬袖,配大帶,頭上戴的也沒有官帽那威嚴,看起來更像是一般文士的衣服被額外加了補子。

      如果要類比一下,這就好似一套睡衣之上,又給配了肩章、袖章甚至綬帶,弄得私不私,公不公。

      但區區一套服裝,竟然還勞動嘉靖帝親自參與定案,顯然有其意義,這且不多說,簡單的說明一下:官員們要的就是這種半公半私,因為忠靜冠服實際上擔負的,是官員們平時交際來往的用途。

      官員們互相來往,若是在衙門,那不必說,都是官服在身。但在下班之後、府上來往中,穿官服就顯得過於嚴肅,穿道袍等真正的燕居服又似乎太過輕慢,於是在大禮議期間,隨著嘉靖帝的親自幹預,大明便有了這種半公半私的新式燕居服。

      張四維特意換了這一身衣服出來,顯然他知道高務實如此連夜拜訪,不可能單純隻是為了看望他這個舅舅,必然是有朝廷上的事情要來討論或者請教,這種時候,便是忠靜冠服的最佳登場時刻了。

      古人禮儀嚴格,由此可見一斑。反倒是高務實這個編纂過《大明會典》的六首狀元今天在這件事上有些失分:他是直接穿著入宮時的坐蟒袍就來了。

      不過張四維倒不怪他,一來他對這個外甥一直很滿意,包容程度很高,二來他也知道高務實如此急迫的前來,顯然是有要事。

      高務實便說自己在宮已經陪皇上用過晚膳,然後又問了姥爺、姥姥的身體狀況。

      張四維一聽這個就有些歎氣,道:“半個月前蒲州來信,你姥爺有些神智漸失之像,泰徵年前奉我之命回鄉看望時,你姥爺已經分不出他和甲徵二人到底誰是誰了。”

      高務實聽得眉頭大皺,不過想想卻也可以“理解”,張老太爺這輩子恐怕也是真的一切都已經滿足,家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什事都不必憂心——這在尋常人來說自然是好得不得了,但對於一位老人而言,真要是到了無牽無掛的地步,離老年癡呆症也就不遠了。

      這事兒,隻怕李時珍都沒轍,畢竟李時珍此前就已經說過,他該建議的地方都建議過了,該提出改善的地方也都改善了,老夫婦二人要是能堅持聽他的,身體或許還有個三五年,但思維這茬兒……畢竟就算高務實前世的現代醫學情況下,老年癡呆症也沒法靠藥物治療。

      張四維見高務實情緒有些低落,反過來安慰道:“你也不必太傷心,有道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說起來隻是我這做兒子的不孝,不能親奉床前。”

      高務實一臉苦笑,微微搖頭。

      張四維知道他的意思,又歎道:“我知道你擔心朝局,不過……這是沒法子的事。萬一我丁憂回鄉,也隻能寄希望於許潁陽(許國,號潁陽)能扛起我實學一脈的大旗了。”

      高務實沉吟片刻,決定直話直說,於是問道:“內閣方麵,咱們是不是應該加碼了?”

      張四維頓時目光一凝,微微皺眉:“李東璧(李時珍)是不是有什話不敢對我直言,卻告知於你了?”

      高務實沉默不語。

      張四維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敲打著紫檀木太師椅的扶手,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內閣,天下矚目,一旦變動,恐怕又是一場龍爭虎鬥啊。”

      然後問道:“你可有什想法?”

      高務實搖頭道:“此元輔之所思慮,下官不敢妄言。”

      “嘁!”張四維嗤笑一聲:“你不敢妄言?你‘妄言’了不少於十年了——得了吧,‘下官’可以不敢妄言,但外甥,我看可以妄言一下。”

      高務實繃不住嚴肅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苦笑道:“看來小甥這形象可不大妙了……好吧,大舅既然問起,我便隨意說說。”

      張四維擺擺手,示意他直說無妨。

      高務實沉吟道:“我有三個人選,供大舅參考。”

      “說來。”張四維也收起了玩笑之色,嚴肅地道。

      “其一,魏確庵(魏學曾)。”高務實道:“確庵公乃是我三伯昔日之左右手,三伯兼掌吏部時,確庵公為左侍郎,理天下吏務多年,聲望卓著、門生眾多,且此公一貫是我實學一派中最為堅定支持改革的重臣之一,無論聲望、資曆還是施政理念,我以為都很合適入閣。”

      魏學曾肯定是有本事的,原曆史上他由於是高拱的得力助手,在張居正上台之後被打壓得很慘,以“原職候遣”而回鄉——保留職務級別,但沒事做,所以回鄉。

      張居正死後,他得以起為南京戶部右侍郎,旋改南京右都禦史,最後以南京戶部尚書銜致仕。但到了萬曆**,魏學曾又被高齡起複,以兵部尚書銜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總鎮陝西、延、寧、甘肅四鎮軍務。

      這一次他趕上了哱拜之亂,這時候出了一些戲劇性的事。簡單的說,就是魏學曾的表現百分之九十九都很不錯,但其中他有一段時間想要招撫叛軍的其中一支,結果耽誤了進攻時間,於是被彈劾,以至於逮捕回京。

      然而實際上,他的其他工作都幹得很好,他被捕僅一月,寧夏攻破,此戰全勝,而答應這場仗的戰略安排,包括各方調度、引水灌城等策,都是他在任時定下的。

      等到宣報大捷,朱翊鈞召見時任大學士趙誌皋、張位,二人皆極力為魏學曾辯解,兵部尚書石星等朝臣也大多稱魏學曾無罪。

      曾上疏彈劾魏學曾耽誤進攻的梅國楨也上疏說:“魏學曾應變稍慢,臣請求責備諸將是要振奮士氣,而逮捕魏學曾的命令,發自臣的上疏,臣深感悔恨。魏學曾不獲昭雪,臣將受到萬世的譏刺。”

      前線主將李如鬆也表示說:“魏學曾被捕時,三軍將士淚如雨下。”

      而時任陝西巡撫葉夢熊,也同樣將功勞歸於魏學曾——要知道葉夢熊多年來可都是政敵派係的。

      由此可見,魏學曾不僅能力上佳,威望也夠,人脈更是不缺。

      至於所謂“應變稍慢”,當時他已經是接近七十歲的老人了,應變稍慢不是很正常?而如今,他可還六十不到,正是該當大用的年歲嘛。

      張四維點了點頭,但沒立刻下結論,而是道:“下一位呢?”

      高務實道:“下一位,則是我師兄吳環洲。”吳環洲就是吳兌,環洲是他的號。

      誰知道這次高務實還沒解釋為何推薦吳兌,張四維卻抬手製止,道:“吳君澤先不要急,等雲南打完再說——他是大司馬,現在應該專心軍務。況且這一仗如果打贏,他就算是以本兵之職,南北俱有勝戰了,那時候再舉他入閣,也好堵人悠悠之口。”

      高務實是吳兌的師弟,又是兵部下屬,因此稱吳兌的號,而張四維是其前輩、上級,因此稱他的字。

      張四維這一說倒也很有道理,高務實便點了點頭,不再提吳兌這茬,而是道:“第三位則是張心齋(張學顏)。”

      這一次也還沒輪到高務實解釋舉薦理由,張四維便打斷道:“你先等會兒……張子愚現在是戶部尚書,你讓我舉他入閣,到時候如果事成,他這大司農還兼不兼著?”

      高務實遲疑了一下,道:“似乎不太好兼任?”

      “不用似乎了,我告訴你,肯定不能兼任。”張四維淡淡地道:“如今這個大司農可不好當……皇上那邊天天盯著不說,‘那邊’的人也覬覦萬分。幸好張子愚是昔日高文正公提拔上來的人,接的是王汝觀(王國光)的職,他在這個位置上坐著,哪邊都不好動他,可要是他一旦入閣,這個大司農之職……隻怕有些人非要爭得頭破血流不可。”

      高務實皺了皺眉,道:“理是這個理,但是大舅,也不能因此就把張心齋公一直按在大司農這個位置,始終不得動彈吧?”

      張四維吐了口濁氣,問道:“也不是要一直把他按在這個位置上,關鍵是他一旦離任,這繼任人選不好定。你也知道,戶部現在的差事難辦,到處都缺錢,又到處都要花錢,張子愚算是王汝觀致仕之後最難得的理財能手,他要是走了,戶部這攤子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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