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7章 大明聯合驛站(上)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雲無風 本章:第1597章 大明聯合驛站(上)

      第1597章 大明聯合驛站(上)

      對於皇帝的金口玉言親自催促,高部堂還是很給麵子的。次日一早,由戶部尚書高務實領銜主筆、兵部尚書周詠聯名附署遞呈的《為遵聖意紓民困省耗費請革新驛站並議郵傳諸事疏》便送進了內閣,簡稱《革新驛站疏》。

      當日內閣的主筆閣臣恰好是首輔申時行,他一看到這道《革新驛站疏》居然寫了洋洋灑灑兩萬餘言,立刻就知道正戲來了。申元輔飛快地把這道疏文自己先看了一遍,看完後深吸一口氣,閉目思索了一下,立刻派人將王錫爵找來議事。

      沒錯,此前的“廢除糧長製”風波正是由王錫爵提議、申時行拍板,然後兩人合作暗中推動的。目的當然毫無疑問,就是針對高務實。

      申元輔值房之中的其他人早已被請了出去,整間房隻有他一人,雍容平和地端坐不動,真個是宰相氣度。

      王錫爵進來左右掃了一眼,麵上露出微笑,道:“看元輔這架勢,想是高日新終於肯應戰了?”

      “嗯。”申時行點了點頭,伸手虛做一個請式,道:“元馭兄請坐。”

      王錫爵道了聲謝,自行落座,又問道:“不知我所預料的那上中下三策,高日新是選了哪一策?”

      “如我所料,高日新選了上策。”申時行微微一笑:“元馭兄,我記得你此前剛剛回京入閣的時候,我便和你說過,高日新雖然年輕,但他在十幾年前就表現得如同一隻老狐狸了,你若隻把他當做小狐狸看,那是真要走眼的。”

      王錫爵聽了申時行的話,居然也沒有太意外,頷首道:“元輔所言甚是。這一次他都能放棄下策與中策,可見此子不僅聰慧,而且極有定力。

      不瞞元輔,我曾以此策問及犬子,讓犬子站在高日新的立場來思考如何應對我所設計的這一局麵。當時犬子先想了一會兒,回答正是下策。我又指點了幾句,犬子再三思考,也才想到中策。”

      王錫爵歎息一聲:“非是錫爵自誇,犬子論讀書還是不錯的,可惜在這些事上與高日新一比,兩相差距實不能以道理計。”

      王錫爵之子王衡曾獲順天鄉試第一名解元,因為有人嫉妒,汙蔑此次考試有舞弊情況,王錫爵一怒之下當眾表示自己退休之前兒子不再應試。所以曆史上王衡是在萬曆二十九年才再次參加科舉,一考便是第二名,與乃父當年一樣成為榜眼,同時為自己當年的解元正了名。

      此刻王錫爵說他“讀書還是不錯的”,那真不叫自誇,甚至還太謙虛了點。不過,王錫爵評價他在政治上的水平不行,從其隻想到“預定三策”中的下策,甚至經過指點也隻想到中策來看,似乎……也不算妄自菲薄,基本就是事實。

      不過申時行還是勸他看開點,苦笑道:“令郎尚未出仕,不知宦海凶險,能想到下策已經不錯了。犬子入仕經年,我同樣也以此計考他,他想了一整晚,也不過想到中策。”

      王錫爵搖了搖頭,道:“我所料之下策,是以京華之雄厚財力,強行接下各地糧稅及金花銀之解運。此策之中所包含的考量與權衡,在於京華是否能夠接得下此事,以及接下此事之後所造成之影響。

      犬子當時報了幾個數,大概意思便是京華隻需要投入天津、上海、寧波三港或最多再加上廣州港在內四大港之年入,便能接下此事。在他看來,能夠接下如此重任,實在是為朝廷、為皇上分憂,必能讓皇上高看,從此倚重更甚,善莫大焉。

      而後我便提示他說,倘若京華一力掌控天下財賦之轉運,朝廷一舉一動都要仰仗其力,則天下之權究竟在誰?”

      “犬子被我問得怔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王閣老歎息一聲,道:“然後他又說,既是如此,那便接不得這個差事,不如發動言論,以祖製不可輕易而推脫。

      另外他又說,江南等地自一條鞭法施行之後,解運糧稅變成了解運金花銀,為各地糧長省去許多麻煩和耗費。是以大可繼續將一條鞭法推廣天下,待到兩京十三省都隻需糧長們解運金花銀,這耗費自然也就下來了,糧長之製也就勉強還能繼續維持……,委實天真。”

      申時行無奈道:“小輩尚難擔當重任,我輩除了悉心教導,又能如何?”

      說完這話,申元輔自嘲似的搖了搖頭,又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中策雖然有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之患,但若是為免朝局動蕩而考慮,其實倒也算是一次太極推手。此策雖不治本,好歹也能治個標,俟得將來格局變化再做打算,本也不能說錯,還算是慎重之謀了。”

      “慎重之謀?”王錫爵從鼻孔發出一聲冷笑,森然道:“高日新若隻如犬子這般能耐,漫說是挑了下策,便是挑了這中策,我都有至少三種辦法讓他威信掃地,不僅在皇上眼大失能臣氣象,在實學派內部也要被許維楨、沈仲化抓到機會,狠狠地打擊一番。

      說不定到那個時候,高日新便要丟了他那‘天下文膽’的虛名,也將再不複‘三代首輔之所望’的地位!若能如此,我心學內部至少便能得數年喘息之機,遴選後進、著重培養,將來再與實學相爭,便不愁無人能繼了。”

      申時行露出一臉苦笑,歎息道:“可他畢竟是高日新啊。元馭兄,他是八歲便做了太子伴讀的人,到如今其實差不多已經出仕二十年了,豈能把他看做那些不及而立之年的新科士子?”

      王錫爵眉頭一挑,問道:“那這位‘老臣’此番到底是打算如何應對?可是如我所料的那樣,拿驛站出來頂替京華如今在解運諸事上的用處?”

      “他……算是吧。”申時行點頭道。

      王錫爵這次總算笑了起來,道:“好,好,好。雖然他這做逃過了最大的陷阱,不過用驛站取代京華的船隊馬隊,一來是他京華依舊要損失一筆收入,二來那驛站之事涉及甚廣,要協調好可不容易,咱們有的是辦法繼續給他製造麻煩。

      隻要麻煩一多,縱然他生了一顆比幹般的七竅玲瓏心,也免不得會有忙中出錯的可能,到時候……哼!”

      申時行看來卻沒王錫爵這般樂觀,他皺著眉頭,揚了揚手中的那道奏疏道:“驛站之事自然是牽涉甚廣,不過從他今日這道奏疏來看……他似乎並不怕牽涉甚廣,甚至還有些生怕牽涉不夠廣似的。”

      申元輔說著,把手中的奏疏朝王錫爵遞了過去。

      “哦?”王錫爵的表情看來有些意外,微微皺眉接過奏疏,道:“我且看看。”申時行點頭道:“元馭兄請自便。”

      王錫爵看這道奏疏看得十分仔細,不僅一字不漏,而且時不時還會沉吟不動片刻,甚至倒回去再看上文。

      申時行的耐心極好,完全對得起“首輔氣度”四字,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別說催促了,就連多餘的動作和聲音都沒有半點。

      好不容易等到王錫爵看完奏疏,申時行依舊不曾主動開口詢問,而隻是看著王錫爵麵帶思索地將奏疏放在一旁。申時行麵色如常地看著他,等他先說話。

      誰知道這次王錫爵竟然一反常態,沒有一上來就論及己方的應對之策,反而撚須誇讚道:“倘若不問立場,高日新以其魄力才幹而言,誠可謂不世之王佐。”說著,用手指點了點被他放在案上的奏疏,再次讚道:“如冰之清,如玉之潔,法而不威,和而不褻。”

      申時行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惜非同道。”

      王錫爵麵色一滯,幽幽長歎,道:“是啊,惜非同道。”

      他方才所讚高務實的“如冰之清,如玉之潔,法而不威,和而不褻”乃出自曹植,是曹植稱讚荀彧的話,出自其《光祿大夫荀侯誄》。

      曹植當時的原句是“如冰之清,如玉之絜(潔),法而不威,和而不褻,百寮士庶,歔欷沾纓,機女投杼,農夫輟耕,輪給輒而不轉,馬悲鳴而倚衡。”——顯然這是曹植在荀彧去世之後寫來紀念和讚頌他的,性質上屬於蓋棺定論。

      以王錫爵當年三鼎甲級別的學霸當然知道這一點,但他偏偏用這樣一句對荀彧的“蓋棺定論”用在年紀輕輕的高務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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