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不由分從田莊上將她送回許家,整個過程她是懵然無措的,她僅有的一點判斷是他絕不會害她,也不至於害她。於是她上馬了。
可是在看到當他厲言訓斥完祖父之後,滿屋子那多人的俯首帖耳,她忽然意識到,他這個舉動看起來粗蠻無禮,可實際上卻是在給她提供翻身的契機!
在他走後,她毫無意外地被祖父召到了正房詢問事情經過,於是她頭一次利用這機會,由此開始獲得了被他們正眼瞧的資格。
這些年的付出和收獲是相等的,而那次之後,他從來也沒有再正麵向她提供過什幫助,可是每次她受了委屈,或者反抗失敗之後,他又總會在任何地方找到她,幫她擦眼淚,罵她蠢女人,然後帶她去吃飯,跟她分析成敗原因。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塊朽木,楞是讓他雕出花來了。
可他總他才不是木匠,要做也是做玉匠。
他就連誇人,都不讓人聽得爽快。
一開始她也不習慣他對她的呼來喝去,可是每每被他吼完她又總是能得到更多的慰籍,這使她覺得,她其實是幸福的,因為在許家,她很難得到這樣真摯而純粹的責罵和安撫,他對她的惱恨是真的,對她的心疼和關切也是真的。
事實上他已經是一人之下的太子,隻要他一聲令下,她在許家的地位會一夜之間大轉變,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起初她也困惑,因為在對抗根基深厚的劉氏之時力量太過懸殊了,她拚的太辛苦了,可是後來她漸漸知道,他這是讓她真正地站起來,真正變成一個堅強而有自保能力的女子,將來她無論在哪兒,都有讓自己過得好的本錢。他這樣做,才是真正地在幫她。
她和他從來沒有什暖昧不清的接觸。從頭至尾,他待她就像個徒弟,像個妹妹。也或者像個能力並不對等的朋友,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即使知道,她也還是禁不住在心給他留出了大大的位置,她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他的婚事會由許許多多的人齊齊決定,她雖然也是二品大員府上的姐,可是她最狼狽最窩囊的一麵都被他見過了,要他喜歡上她,隻怕很難。
她端著微冷了的茶,自嘲的笑了笑。
其實能有他這樣的朋友。這樣的師父。她也滿足了,哪怕他就是一介平民,她也同樣會在這多年的相處下喜歡上他,也同樣會因為害怕單戀而心生忐忑。
現在,他能夠回來,便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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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煦到了許家門前,看著麵前熟悉的門廊,他勒馬定住。
兩年沒見那丫頭了,不知道她如今怎樣?西北軍中又不能與她通信。這兩年就純粹在思念度過了。
在出征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喜歡是她的,以為自己不過是路見不平,因為熟知母後幼年的遭遇,看不慣她也遭受類似的困境,可是出征在外的那些日子他發現,原來並不止這樣,在他一麵埋怨一麵像個管家婆似的教她這教她那的同時,他已經把這個笨丫頭深深地放在了心坎上。
當然,皇叔他們不隻一次地跟他過。將來他的太子妃必須是能夠像母後那樣,可以與丈夫並駕齊驅的,可以強大到以自身的魅力影響到許多人的,或者是像皇太後那樣,有著極之顯赫的家勢的,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對這樣的建議一點兒也不反對。
可是當他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在清楚地知道許敏秋並不屬於這之中的任何一類的時候,他不這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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