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

    蘇微雲居然緩緩從虛空中踏步而來，步履淩空，身形禦風。

    這已不是輕功。

    任何一門輕功都無法到達這樣的境界。

    柳長街喃喃道“傳說之中，神人之上，還有一重境界，叫作破碎虛空，沒想到這傳說竟是真的。”

    宮九仰著頭，瞪大眼睛盯著蘇微雲，口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微雲走到他的麵前，微笑道“你雖然將整座有名大殿都埋葬了，可我畢竟還是有法子出來的。”

    宮九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仿佛是一個無知的孩童第一次遇見田野間的豪華大風車。

    “你，你從那片廢墟中出來了？”

    宮九突然發瘋一樣地狂笑起來，說道“哈哈哈哈哈，你雖然出來了，可是吳明終究還是算錯了！他絕不會想到我會突然毀掉有名大殿，將他埋在麵的！”ii

    蘇微雲帶著些同情之色，問道“你就這想要他算錯？”

    宮九仿佛又恢複了冷靜，說道“吳明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他也有算錯的時候！”

    蘇微雲忽然歎道“你錯了。他沒有算錯。”

    “他早料到你會葬下有名大殿，毀掉暗道，這本是他想要的。這一招正是置死地而後生，他恰恰要借此困局，突破境界，到達破碎虛空！”

    上通玄天，下徹幽冥！

    破碎虛空，神無常定！

    一個人若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之後，就沒有什都夠困得住他了。因為他是在虛空之間來回穿梭，無以言傳，玄之又玄。

    這也正是吳明所苦苦追尋的境界！ii

    宮九臉上浮現了一種極為震怖的表情，咬著牙關道“你說的是真的？吳明真的沒有算錯？”

    蘇微雲淡淡道“他算錯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你！”

    他從袖中忽然變出一本賬簿一樣的東西，遠遠地拋給了白玉京。

    “這是吳明托我交給你的，是他全部海外勢力的記錄。”

    蘇微雲又看向王大小姐，笑著說道“吳明還專門說了一件事，他說要將無名島的島主之位傳與王盛蘭大小姐。”

    王大小姐手持霸王槍，從上島而來，就是一副隨時隨地都準備出手的樣子，直到現在，她才放鬆了些。

    “我？”

    王大小姐驚訝道“他為什要給我？”ii

    蘇微雲道“吳明說他本無意害你，卻使得你裝瘋數年之久，對你心存愧疚，所以還你一些債。”

    王大小姐百感交集，忽又莞爾一笑。

    旁邊的宮九突然大聲道“不可能！吳明在哪？他在哪？我要見他！”

    蘇微雲道“他不會再見你了。你豈非已對他說了再見？”

    宮九猛然朝著廢墟衝了過去，不停地搬土移石，想要找到那條暗道，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兔子，在尋找自己的巢穴一般。

    “吳明，快給我出來！我要見你！該死！”

    他的聲音淒厲而嚇人。

    然而眾人聽到這聲音，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懼，而是同情。

    白玉京對著蘇微雲問道“吳明吳明他真的死了？”ii

    蘇微雲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道“誰知道呢？也許他會永遠留在那扇門後，也許他也一樣破碎虛空而去了。”

    柳長街若有所思，良久之後，突然問道“那宮九”

    蘇微雲平靜地說道“誰願意殺了他立功，就快去一劍殺了他吧！”

    宮九還在刨著泥土，雙掌裂開，都漸漸磨出了血。

    他對於周圍的一切好似都置若罔聞，全不在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見到吳明！

    此時此刻，好像誰走過去給他一劍，都能立刻殺了他。

    而無論誰殺了宮九，都可揚名立萬，聲震江湖。

    但是卻沒有人去動手。

    ii

    所有人都已明白，宮九其實已經死了，留在世間的不過是一隻可憐的失去的長輩和家園的野獸而已。

    ··········

    無名島。

    焦土的氣味還在鼻子邊。

    可所有人卻似都很高興。

    他們一起往北麵而去，已乘上大船，打算開開心心地回歸中原了。

    眾人都愜意地立在甲板上，享受著春日海風的吹拂。

    小馬衝著蘇微雲笑道“蘇老哥，這回你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了，天下再找不出比你更厲害的人了！”

    蘇微雲笑望著遠方。

    夕陽未落，晚霞鋪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