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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告訴一年以前的陶錦之，有一次他和陶棋之的角色會是這樣的——他躺在病床上，和陶棋之好端端的坐在病床旁，他是絕對不會信的。

    但事情就是這發生了。

    他睜開眼的那一那，陶棋之的確坐在病床旁，而且削了一個挺畸形的蘋果，表情很平靜。

    陶錦之隻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頭，便覺得渾身控製不住的發疼，他微皺了皺眉頭，陶棋之這時聽到動靜才抬起頭來，立馬揚起一個笑容道：“哥，你終於醒了。”

    “我怎在這？”陶錦之捏了捏自己的眉間，歎了口氣，“發病了？”

    “恩。”陶棋之點了點頭，將手的蘋果遞給他，咬著牙道，“哥，你後麵……出血了，是不是那個人渣來過？”

    陶錦之莫名有些羞恥，視線不由自主的往旁邊動了動，不太好意思看陶棋之，淡淡的點了點頭：“我暈了多長時間？”

    “一天一夜。”

    陶棋之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他哥猛地掀開了被子就要起身，他忙上前去抓住對方的手腕：“哥你要幹嘛？”

    “去借書。”陶錦之道，“我隻請了一兩天的假……”

    “不行。”陶棋之咬著牙看他，拒絕道，“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現在有多糟糕嗎？還有你的精神狀態也是……你必須好好的休息，留下來把病情控製住，不能……”

    “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陶錦之的動作頓了頓，打斷了對方，表情看上去冷靜自持，“你放心，不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會自殺。”

    “……”陶棋之的眼神一痛，眼眶驟然變紅了，驀地爆發，“是，你不會自殺！你不會的隻是自己主動去殺了自己，但是你會慢性自殺！哥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平時都是怎對待自己身體的？有病不去看，不去治，飯不吃，甚至病發了連藥都不吃！是，你這不叫自殺……”

    “好了。”陶錦之歎了口氣，將對方摟入自己的懷，拍著他的後背安慰著，“棋之，你不要忘了，我自己也是醫生，不會有什問題的……”

    “哥，你以為我什都不知道嗎？”陶棋之埋在他的懷，驀地笑了笑，“其實我的腿早就能動彈了，我一直坐在輪椅上，就是因為你……”

    陶錦之的動作僵了僵，臉色微微一變。

    陶棋之說：“哥，你不要以為我腿好了你就沒有照顧我的責任了，你忘記了是嗎？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我，要照顧我一輩子，你對我一輩子都有責任……”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森然：“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還在籃球場上馳騁，而不是坐在這個小小的輪椅上看著別人朝氣蓬勃的樣子，你虧欠我的這一輩子都還不了……”

    陶錦之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他猛地往後一退，拽著自己的領口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些過往和回憶就被陶棋之這三言兩語給挑撥起來，他似乎看到了陶棋之當年躺在手術室上即將死去的神情，似乎看到了陶父陶母對他恨之入骨的眼神，又似乎看到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大街上時的可憐與可悲……

    那些回憶一瞬間化作熾焰，將他整個人埋了進去，他隻能緊緊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才能避開那樣的痛苦與折磨……

    “哥，你怎了？哥！”

    陶棋之似乎在叫他。

    但他隻能隱隱約約的聽到。

    “哥，我逗你玩的，我就是想讓你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為了我好好活下去……哥，你別嚇我！醫生，醫生！！”

    ……

    陶錦之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句話。

    有太多的玩笑話，都是以玩笑的形式，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陶錦之在想，自己活得其實也挺可憐的。

    被親生父母拋棄，養父母對他也從來隻像個外人，甚至後來恨他入骨，而一直以來他以為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弟弟，原來在心頭也一直記掛著那件事。

    多可悲。

    可是更可悲的是，因為這樣，他還得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