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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母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拚命的向陶錦之伸出她的手，她的手上滿是皸裂的皺紋，摸上去粗糙得不行，陶錦之將它狠狠的握入手中，像是要給她最後的依靠。

    陶母的呼吸機上全都是白霧，一雙眼艱難的左右轉動，渾濁之中有透露著幾分清明。

    她突然間又有了力氣，說出來的話清晰無比：“錦之啊……”

    陶錦之心底卻是一片寒涼，“回光返照”四個字在腦海之中疏忽而過，他定了定神，湊得更近了些，道：“我在。”

    陶母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笑了，她說：“對不起啊。”

    陶錦之眼眶就在這一瞬間紅了個透。

    他突然覺得這多年的艱難，在這一瞬間又算不得什了。

    他就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從開始，到如今，從來都是。

    陶母衝著他笑，他又想起來棋之尚未出生的那些日子，陶母愛織毛衣，每每帶著他出去挑線的時候，都會問他喜歡什樣的顏色。

    陶錦之聽話的答了，陶母就會舉起毛線，對著他的膚色比較，然後溫柔的笑說：“這樣的顏色很適合我們家錦之。”

    那段時光，是他童年最美好的日子。

    陶錦之深吸了一口氣，握著陶母的手抬起來，在她的掌心很輕的吻了吻。

    陶母看著他，眼淚一瞬間盈滿眼眶，說話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錦之啊……你要知道，我和老陶，我們倆……”

    她說話說得很費勁，但最終還是堅持著說完了：“我們倆，都很愛你的……”

    “我知道。”陶錦之深吸了一口氣，沉沉的看著他。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

    甚至他知道，如果沒有陶錦之，他和陶父陶母，會像是普通正常的家庭，幸福而又溫馨。

    “我也愛你。”陶錦之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額頭，最終開口這樣說。

    陶母像是聽到了最好的答案，瞳孔一瞬間瞪得極大，死死地盯著陶錦之，像是要把對方深深的，永久的刻進自己為數不長的生命之中。

    那一刻萬籟俱寂。

    窗外不時飄入的談笑聲化作虛無，白色牆麵上仿佛倒映著斑斕色彩，空氣之中的浮塵被囊括入一片金色之中。

    逐漸成為一條直線的機器，像是在闡述陶母這平鋪直敘的一生。

    一切都在最終，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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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母的喪事辦得極度簡單，來吊唁的也不過是她曾經關係還不錯的那群姐妹，等到一切都忙完之後，C市難得下了一場極大的雨，陶錦之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從墓園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馬路另一頭的靳魏。

    對方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蹲在馬路邊上玩手機，略有些長了的頭發低下頭時遮住他的眉毛，卻能從透露出來的輪廓看出這家夥容貌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