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一下午的時間,直致一罐湯藥熬得隻剩下一碗,百無雙才端起熬好的藥罐,將藥水倒進一旁的碗,深褐色的濃汁,散發出微微的臭氣,熏得人蹙鼻。
“記得,放了我娘,不然三日後,我不會給解藥的。”百無雙端起冒著氤氳熱氣的藥碗,神色清冽,仿佛已經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
“隻要你不耍花樣,我到做到。”殷墨染姑且相信百無雙是真的會引出蠱蟲吧,畢竟她娘還在這,腿還受了傷。
百無雙回頭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江無顏,從容一笑,一仰頭,將一碗藥,一飲而盡。
“蠱蟲會在今晚子時,離開我的身體,這三日,我想安靜的配製解藥,不希望有各種乞丐來乞討,殷城主能做到吧?”百無雙客氣又生疏的到,他們可是明媒正娶,拜堂成親的夫妻啊。
“子時如果蠱蟲沒有出來,那也怪不得那群饑渴的男子,想要來找你的衝動。”殷墨染陰騭的目光,步步緊逼著百無雙。
百無雙狠狠一咬牙,沒再話,兩人之間的信任,幾乎為零,所有的事情都是建立在交易之上,又何談感情,那份愛慕他的心,早就在大婚之夜破碎的不堪一擊。
夕陽偏斜,就快落下際的邊緣,晚風輕起,帶著入夜的涼意。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漸行漸遠。
殷墨染淡然轉身,朝著屋外走去,今晚子時,就是見分曉的時候,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百傾雲被折磨後瘦骨嶙峋的臉,他不確定百無雙是否真的願意給解藥。
“帶走江無顏,守著她,別讓她有一丁點意外。”青衣吩咐著一旁的侍衛將江無顏帶回地牢,又囑咐著剩下的人,看好百無雙,這才跟上殷墨染和月牙漸遠的背影。
江無顏被拖走時,望向百無雙的眼是滿滿的不舍,這一別,或許真的就是永別了。
百無雙淡淡一笑,回以她娘堅定的眼神,她的心願,終於要達成了,不管自己剩下的路會怎樣,至少這一刻,她已經無牽無掛,心無旁騖。
房門再次被關上,她卻沒有了之前的仿徨和焦慮,明知交出解藥就是死路一條,她此刻卻無比坦蕩。
看著一身斑駁的血跡,她低頭苦笑,何苦作孽至此,如果不是她一直念著城主夫人的位置,不是惦記著殷墨染的真心,不是見不得百傾雲好,何苦把自己作踐到這樣的地步,也不至於讓江無顏無辜受牽連,除去雙手,就是殘廢一個,連飯食都不能自理,雖然對百傾雲的恨未消,可是總有許多事情,讓你不得不妥協退讓。
殷墨染回到蘭陵閣時,已是一片沉寂的黑夜。
月影倒掛,三日後,剛好是九月十五,月圓夜。
殷墨染呆呆的站在屋前的長廊上,望著一輪不滿的月,若有所思。
月華籠罩著他墨黑的身影,頎長的身姿被拉得很長很長,垂微的月影柔和的打在他的臉上,分明的菱角,濃墨的神色,和剛才嗜血殺戮的他,像是判若兩人。
院子靜悄悄的,慘敗的秋菊,仿佛還在掙紮著站立,一切看起來都靜謐悄然。
“百無雙今的配的藥,有沒有問題?”良久,殷墨染清冷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安寧。
他自然是問站在一旁的月牙。
“不確定是引蠱的藥,但一定不是毒藥。”月牙從配製的藥材入手,分析了各種藥性,卻隻得出這個結論。
“子時,你陪我去看看。”殷墨染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如果百無雙是真心想要給解藥的,早就在新婚之夜就給了,何苦拖到今日,特別是在受盡折磨以後。
月牙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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