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宛眼中的亮光,周北慕知道今日自己這身衣裳穿對了。
他嘴角微勾,親自斟了兩盞茶,將其中一盞推到了沈宛麵前,另一盞自己捧在了手中。動作優雅而熟練,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一樣。
沈宛窘然,周北慕要不要這嫻熟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樣哦!
她端著茶盞抿了抿,直接步入主題:“我找你,是有要緊的事要問問你。”
周北慕專注的看著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上次和我提過的陶五郎,我特地派人去查過,的確是一夜暴富,很不尋常。”沈宛先肯定了他的發現,接下來話鋒一轉,“可如果是我,要用這種人的話,一定會在事後將他滅口。一個太過招搖的人,即便他的手藝再好,最後極有可能會毀掉全局。更不必他鬧得半個京都城的三教九流都知道了,隻想著從他嘴撬出什東西才好。你,用他的人,怎就能放下心來呢?”
麵前的人手中的茶盞頓了頓,懸在了半空中。
沈宛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時間有限,她也不和周北慕委婉的暗示,直接了自己的猜測:“我想,這陶五郎十有八九是個幌子,其實所謂的貴人,也許隻是建王安排的什人罷了。交代他做的事,也許隻是刻個假印章,所以陶五郎才如此肆無忌憚。真正的那個人,也許就隱藏在陶五郎的周圍”
她話音未落,就能感到對麵有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臉上,想忽略沒辦法。
周北慕覺得,自己像是發現了一塊璞玉,越是打磨,越能發現她的珍貴。眼前的這位女子,真的很聰明。
他寫信的時候,提到陶五郎的確是別有用心。可因擔心信中途被人截下,他隻語焉不詳的提了一句,誰知道,就這樣,她都能猜到他的弦外之音。這多年,還從來沒有哪一個人,能如此精準的猜出他的未盡之言。
想一想,周北慕就覺得心熱熱的,看她的目光更是明媚,“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昨已經派人將黃瞎子監視起來了。”他沒有解釋黃瞎子是誰,可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子能猜到他的意思。
沈宛的手指掩在袖管,握成了拳。她的聲音驟然變得清冷,“這樣看來,我派人去,是多此一舉了。”想到她為了馬連珠的離開輾轉反側,唯恐她發生什意外。再想到周北慕的輕描淡寫,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既然周北慕已經有了動作,她為什還要讓馬連珠去冒險?
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可是一點音都沒有露!如果馬連珠因此發生意外,她豈不是追悔莫及!
有些時候,男人對女人突如其來的情緒很難感知。可周北慕卻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瞬間的疏遠,心暗叫了一聲不好,忙解釋道:“為了掩人耳目,我特地將信夾在了大表妹的信中。送信的人又是婦人,我唯恐生變,不敢多。”然後很誠摯的看著她,“也不知你派去的人是誰?若是你覺得不妥,我讓人將注意力引開,可好?”
沈宛也知道,以周北慕和他的交情,遠遠不到交代行蹤的地步,倆人能站在一起和和氣氣的話,已經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了。她隻是在為自己將馬連珠推出去而懊悔。周家的能人異士不知凡幾,派出去監視黃瞎子的人想必也是精銳,她這樣打鬧,豈不是班門弄斧!
“不必了,我找人去叫她回來。”沈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卻比方才柔和了不少,“你不用管我的事了。”
周北慕哪看不出來,想到他們難得見一次麵,若是將人惹惱了,讓她心留下隔閡,以後再難有相見的機會。柔聲哄道:“是我不好,以後再有什事,我一定和你商量。”聲音溫柔而醇厚,讓沈宛錯愕不已,喃喃道:“不用。”心卻想著他們還沒有那樣的交情。而且周北慕的姿態,是不是太低了?就像哄孩似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周北慕也並沒有繼續下去,時日久了,她自然會明白的。
“馬上要過年了,你應該會很忙吧?”二人沉默了一會,周北慕率先開口:“主持中饋是不是很累?”
沈宛一愣,有些詫異他忽然提起這事,忙客氣道:“家的管事媽媽們都是老人了,在沈家呆了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年,我不過是按照舊例來行事罷了。過年的事也依循往年,事情是有些繁瑣,但我隻盯著幾個管事媽媽就夠了,算不得累。”似乎在極力淡化自己的本事。
這一刻,周北慕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的人,籠罩在那層層的迷霧,他想要更進一步,去撥開那些迷霧,卻發現,在迷霧的後麵,是延綿不絕的山巒疊嶂,他依舊看不清這個人。
不過,來日方長。
周北慕嘴角微勾,“過年可有什打算?我聽元宵節的時候,長安大街上會有花燈會,家家戶戶都尋了這個機會一睹盛景”
和女人們寒暄過無數次,和男人聊這京都的風情還是第一遭,沈宛努力掩飾住心中的詫異,淡淡道:“我喜歡看煙火,打算到時候找家酒樓,就近看看宮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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