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賞二十兩銀子，再將皇後娘娘賞的十二色頭花一並帶回去給二姐戴著玩。”若非有要事相商，周夫人還真打算見見這位沈家的媽媽。

    “是！”黃媽媽在門外應了，下去安排不提。

    且那去周家的媽媽是近日才被提拔上來的白媽媽，能會道，又安守本分，在沈宛的院子看管著幾個沈大太太送來的丫鬟。得了二十兩銀子，她喜滋滋的捧著匣子去見沈宛，“周家的表姐身邊的人接了帖子，很高興，正盼著您去話。鎮北侯夫人，這是宮賞的頭花，給您戴著玩。”心想著，周夫人可真是慷慨大方，難怪那多人擠破了頭想進回事處，這油水還不是一般的豐厚。

    絳紫接過匣子，半跪著在沈宛麵前打開。紅漆匣子，躺著一堆的頭花，皆是堆紗樣式，色彩鮮豔，很適合她這樣的年輕姑娘戴。沈宛還在孝中，不好穿戴太過豔麗，隻挑了朵嫩鵝黃色的堆紗簪在發髻上。又挑了幾朵素雅的，著人送到了沈宜處。

    去送頭花的是淺碧，她回來後，在沈宛耳邊低語：“服侍大姐的姐姐們，大姐連著好幾日在抄《金剛經》，不眠不休的，叫人擔心。”

    沈宛眉頭微皺。

    她覺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沈宜的心情。少年喪母，的確叫人痛不欲生，可這並不是讓人沉淪的理由。她喜歡佛經，沈宛是知道的，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之前聽她已經開始茹素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了，如今為了抄佛經這樣折騰自己，實在叫人費解。

    沈宛冒著大雪親自去了沈宜的住處。替她打簾的是大丫鬟木蘭，人如其名，生得一朵花似的。見她們主仆來，眼中一亮，“大姐正在佛堂誦經。”這個時候誦經？大中午的都要用午膳了，哪有人這時候還在誦經的。

    沈宛強忍著才沒有露出什異色來，點點頭，安靜的坐在外麵的廳堂等。因為禮佛的關係，屋子有濃厚的檀香的味道，經久不去。沈宛不是很習慣這樣濃鬱的香味，聞久了有點頭暈。絳紫扶著她在外麵深深吸了幾口雪氣，才又折返回去。

    “二妹妹！”沈宜由人扶著，從佛堂走了出來，微笑的望著她，吩咐下人們將幹果都端上來。

    許是沒有睡好的關係，她的眼瞼都是青的，走路也有些虛浮。沈宛上前和她見禮，攜了她的手，“怎的幾日不見，越發憔悴起來？”這倒不是客氣話，沈宜的臉色的確蒼白如紙，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這讓沈宛很是憂心。

    “快過年了，我想親手抄幾冊金剛經送人。”沈宜也沒有刻意瞞她，“你知道的，這東西得自己抄才心誠。”

    雖是個人信仰，可沈宛還是忍不住勸道：“你還年輕，這樣不顧惜自己，若是熬壞了身子，可怎生是好？”著，眼眶微濕，“我知道你心誠，可這禮佛的方式有多種，有捐香油錢的，有放生的，有為菩薩重塑金身的，也有印幾百冊經書發放的，也不必拘泥這一種。”

    沈宜微微的笑，“我不過晚睡了幾日，哪就能熬壞了身子，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年前定會抄完的。”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沈宛對佛家根本不了解，也不好往深，免得沈宜覺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侮辱。她隻能從別的方麵勸：“我這可不僅僅是擔心你，你是我長姐，家的事情，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還等著你幫我拿主意呢！”將近年關，一般人家尚且忙得脫不開身，更不必安定侯府了。

    沈宜一向疼愛這個妹妹，聞言神色微凝，卻沒有分辯。

    沈宛一看有戲，輕飄飄瞥了絳紫一眼。

    “大姐，您不知道，我們姐自接手中饋以來，時常忙得腳不沾塵。偏偏年紀輕，怕被那些成了精的媽媽們看不起，隻得強撐著，一個月通共隻有五日好睡的。饒是這樣，還時常覺得時間不夠。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姐就更是精力不濟了，這連著許多日，連個好覺也不得睡！”絳紫叫苦不迭，長長的歎息：“來去，都是姐要強，怕鎮不住的緣故”

    沈宜渾身一顫，如大夢初醒般，深深凝望著自己這個從護著長大的妹妹。

    從什時候開始，她已經離開了自己的羽翼，在一的變化，一的成長？就好像春時的一朵嬌柔花，一不留神，到了秋，已變成了漫山遍野的花海。

    沈宜眼中就有了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