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對建王回京持觀望態度，建王府門可羅雀，隻有太子曾親自去過一趟。

    沈宛看完送來的密信，將其丟在火盆，然後用茶水一潑，那信紙就成了一團黑漆漆的灰燼。

    從密信提到的消息看來，葉雲歸的苦肉計很奏效，隻是沒有想到葉家姐會如此剛烈。沈宛相信葉雲歸不會慫恿自己的胞妹冒險，甚至而言，包括葉夫人在內，葉家人根本不知道葉雲歸的計劃。

    也許，葉桑和葉雲歸一樣，對於葉將軍的死，憤怒而無奈，在葉雲歸跪在宮門前時，葉桑就已經決定要舍身就義。葉桑不過弱質女流，比起葉雲歸的浪子回頭而言，她的自盡令民怨達到頂峰。在人人都懷念葉將軍的時候，他的嫡親孫女為國家大義而死，更能讓人惋惜。一夕之間，葉家蒙上了一層悲劇色彩，人人起葉家，都不由歎息幾聲。

    而沈宛作為功勳貴族麵第一個當眾祭拜葉桑的千金姐，受到皇上如此對待，如何能不讓人憤怒？

    在京都城表麵的風平浪靜之下，已是暗湧層層，隻需要一個導火索，所有事情，就會在一瞬間爆發。

    接連幾，戰爭好像在戲弄這些坐立不安的朝中重臣，在大同傳來的，沒有一個是好消息。徐達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逼近京都。朝中有人呈上了請皇上暫避金陵的折子，皇上留中不發。

    對戰爭最敏感的，無外乎是京都的老百姓。這些日子以來，米價菜價飛漲，百姓早就苦不堪言，更不必還有皇上可能要棄城的消息，更是民怨沸騰。百姓雖不敢大肆討論，可私底下誰不罵上幾句？

    隨著戰事吃緊，有人遞上折子，建議讓鎮北候領軍出征。也有人建議讓葉雲歸承葉老將軍遺誌，保衛邊關。前者的折子被皇上放在了書案上，後者直接被折子甩在了臉上，據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質問上折子的臣子提拔一個尚未及冠，從未上過戰場的紈子弟是何居心。

    沈宛搖頭，隻覺得這個皇上，愚笨的緊。

    前線戰事失利，百姓本就人心惶惶，如果這時候讓葉雲歸出征，百利而無一害。一則國仇家恨，他隻有在戰場上建立一番功績才能為葉老將軍雪恥。這樣的人，比一般的人更有決心，因為他是沒有退路的人；二則若葉雲歸戰敗，葉老將軍的威信會大大削弱，皇上也可趁機對葉家發難，按照他平日的風格來看，這正合了他的心意。

    當時葉雲歸跪在宮門前的時候，皇上就該趁機成人之美，既顯得自己大度，也能安撫民心。不過，葉雲歸早料到皇上會大發雷霆，才會走這一步險棋。也正如他所料，葉家成了悲劇英雄，皇上成了那謀害忠良的昏君。

    如果這時候再提出改立太子，唾沫星子就能將他淹死了。

    沈宛暗自歎息，想到葉雲歸挨了一百大板，若非有內力護體，怕死早已命隕當場，吩咐馬連珠帶了秘製的金瘡藥偷偷送過去。馬連珠滿臉是淚，想到自己是去見葉老將軍的後人，眼淚落的更凶，跪在地上哀求，“姐，若是葉公子能上戰場，您讓我一起去吧！”

    “軍中不許有女人，若是被發現，你性命堪憂。”在古代，軍隊有女人出現，被視為不吉利會打敗仗的象征，沈宛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委婉的暗示：“如今你表哥雖然沒有消息，可未必不是好事。我和葉公子早有計較，你表哥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馬連珠一向相信自家姐的手腕，聞言沒有多做糾纏，連連點頭，“不管表哥是死是活，姐您若是得到消息，請一定要告訴我一聲。”誰又願意擔驚受怕的活著。

    “好！”沈宛重重的應了一聲。

    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建王親自進宮麵見皇上，據二人話的時候，禦書房貼身服侍的大太監都退了出來。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捏著自己父親的密函，忍了又忍，用冷水洗了把臉，才平靜下來。

    太子則在雪浪紙上，一連寫了十個忍字。

    沈宛倒是平和許多，這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現在隻看誰能忍得住氣，如果建王率先發難，經過葉家一事，本就有許多人不滿，這下就是逼著那些人站到太子的陣營。沈宛覺得，應該再澆點油，添點柴，讓這事鬧得更大。

    沒幾，建王曾經為求娶葉桑的事情就傳了出來。民間本就流傳著葉老將軍在嘉峪關莫名受傷卻得不到醫治，最後不治身亡的慘劇，有心人難免會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一時間，人人都在傳聞，建王求娶葉姐不成，惱羞成怒，謀害葉老將軍。

    而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更不必葉老將軍的死，建王本就插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