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找人接應，地點的選擇也很重要，如果讓我決定，寧肯把地點放在某條大道上，也不會放在鬆果嶺。”

    寧缺看著手繪地圖上剛剛標注的醒目墨點，皺眉道：“他們選擇從北山道走，卻不想想那雖然是條單路，但有七長的路途兩旁全部都是密林，極易設伏。”

    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把手繪地圖放入衣內，聲音有些苦澀繼續道：“所謂向導，除了把他們帶進北山道之外，更多的恐怕是想迷惑敵人吧，那位白癡公主根本就沒有相信過馬將軍，自然也不會相信我。”

    “一個白癡帶著一群白癡。”想到可能在北山道遇見的伏襲，想著那些或者有或者沒有的接應部隊，他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失落，壓低聲音狠狠道：“在草原上呆了將近一年，居然也沒能變得聰明些，真不知道她的賢名由何而來。”

    的一聲，寧缺抽出鞘內依然殘有鏽痕的三把刀，擰開水囊澆濕磨石，開始沉默的磨礪刀鋒，進入北山道後或許會有連場血戰，臨陣磨刀或許晚了些，但至少能平靜心情。

    “如果進北山道就和他們分開，你想向那位修士請教的事情怎辦？”桑桑有些惘然問道。

    “活著最重要。”寧缺低頭磨著刀，動作緩慢有力堅定，“隻要能活著抵達長安，總有機會去學那些東西，如果我們兩個把命放在這群白癡手，就沒有任何可能了。”

    ……

    ……

    愈往南氣候愈溫暖，按道理來車窗外的景色也應該越鮮活青蔥，但因為隊伍進入茫茫岷山地勢漸高的緣故，車隊四周的青草漸隱，變成了夾道相迎的高樹，樹葉尚未完全青綠招展，仍留著去年秋冬蘊積下來的肅殺之意。

    隨著地間的氣溫微降，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也隨之籠罩住了整個車隊，所有人都清楚，長安城內那位膽敢謀害公主殿下的大人物，如果想要阻止公主殿下平安返回都城，那在邊塞與州郡之間的岷山，就是他最後的機會。

    在緊張的警惕與搜尋中，車隊行走數日，終於抵達了北山道口外圍，看著那遮蔽日的密林，隊伍的大多數人並沒有像寧缺那樣露出擔憂的神色，反而顯得放鬆了很多。

    那位清秀婢女這些找桑桑聊的時間變得少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第二輛馬車上，這傍晚下車的時候，她的臉上竟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在決定離開草原的時候，她就已經事先派出使者進入帝國境內，雖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抵達長安讓朝廷出動大批軍隊接應，但那位使者卻擁有足夠多的時間去聯絡忠於她的部屬。

    十前接到固山郡方麵傳回的緊急回執後，她毫不猶豫決定直入北山道，此時她相信固山郡那位年輕的都尉華山嶽，應該已經率領他的親兵營快要抵達北山道的南麓出口。

    離開大唐不過一年，她堅信那些忠於自己的部屬依然忠於自己，就算有些人被都城那個女人收買，但華山嶽絕對不會被人收買。

    距離約定接應地點還有三十餘地時，車隊開始在暮色中紮營歇息，深夜穿密林而行，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是非常冒險的行為，甚至有侍衛建議她，隊伍幹脆就在北山道口外等候，等到華山嶽的部隊前來接應。

    對於這個提議，她還在思考，然而無論怎看，她和蠻現在已經非常安全，所以微笑重新浮上她清秀的臉頰，壓抑了數日的歡歌笑語重新回到了營地中。

    暮色中，一個簡陋的帳蓬孤單單地設立在圓形車陣外圍，公主的侍衛首領提出過擔憂，但帳蓬的主人堅持如此，就是不肯搬進由五輛馬車和箱櫃構成的車陣。

    “不離他們的車陣遠些，萬一出事怎來得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