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膩的炕桌上，銅豆燈的火苗輕輕地晃著，冒出一股黑煙，熏紅了李氏的眼。桃花在這昏暗的燈光了頭再次歎了一口氣，碰見李氏，桃花歎的氣比這一年的都要多。

    “所以，嫂子，因為梅花給你出的主意，你就預備這走了，欲擒故縱？”

    李氏也知道自己這事情做得造次，走後沒有幾便悔得腸子也青了，卻隻能硬挺，盼著方延儒來姐姐家找自己。梅花答應過，定不會驚動她的娘家，隻是離開幾，讓方延儒知道有她在的好，卻弄巧成拙，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若隻是為了與延儒哥鬧脾氣，那也不需要寫放妻書啊。”桃花還是不明白，李氏忍耐了這久，怎連爆發都不曾，便悶不吭聲地讓事情發展得這樣大。

    “我，我怕夫君他誤會我是有了二心……再了，什也不，總不能讓他知道……知道厲害。若是，若是他當真狠了心，不來找我，我也認了，隻要他能開心……把他讓給那如娘又如何，隻要夫君如意，我便知足了。”

    “嫂子，你不會以為梅花真是為了你吧？”桃花看著李氏，覺得實在是不應該，這女人的全部精力都撲在家中，竟然對這樣的大事沒有一點兒成算，完全被方梅花利用擺弄，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了。

    “她……她可能是也有自己的私心……”李氏到這兒，有些心虛地看了桃花一眼，“但是，梅花她從酒討厭那個如娘，再了，她害了我也沒有什好處……”

    “怎沒有好處，嫂子，你可知道你一失蹤，方梅花就馬上去衙門狀告我教唆你的？就是因為那孩子滿月酒的時候我送過你一桌席麵兒，因為你在離開之前去過我家！嫂子，她是沒有必要害你，但是她可並沒有想幫你！”

    桃花的聲音冷了下來，她不信李氏會一點兒都沒有看出來，無非是事不關己，不願多想罷了。但是這件事兒對李氏來，歸根結底是損人不利己的虧本買賣罷了。

    “我，我沒有，桃花，對不住，嫂子不想的，我沒想到會牽連你……”李氏慌亂地搖著手，聲音低了下去，又猛地抬起了頭，“我這就同你回去，我同夫君解釋清楚，這頭沒有你的事兒！”

    “嫂子，你以為，現在還能這樣輕鬆地回去嗎？”桃花看著真的李氏，頗有些不可思議。

    “什，什意思？”

    “嫂子你就這樣留書出走，方家去了你的娘家找人，知道你也不在，又把這事兒鬧上了衙門，便是你現在突然出現，自己隻是鬧下脾氣，又如何能夠收場？

    便是延儒哥能夠原諒你，據我所知，大娘可是相當的生氣，雖然也是看不上如娘，但是現在已經在悄悄地打探人家了。”

    “什……”李氏又流了淚水出來，一臉地迷茫。

    “就算是這些你都不管，根據我所打聽的，延儒哥這陣子很是懷念你，對自己往日對你的忽視也是頗為後悔，我估計你回去，他會很高興，不定在他的勸之下，大娘那邊兒也是能夠原諒你，但是。”

    李氏聽到桃花起夫君對她的惦記，臉上又浮現起了喜悅的神色，到底，她的這番折騰，也無非是想要以退為進地讓方延儒注意自己罷了。

    “但是你這走了，畢竟是傷了延儒哥的心，給大伯和大娘的心種下了不滿，以後回去了，你若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味地忍讓，過不了多久一切不就又回到了從前，　甚至還不如以前，難道你還能再走一次？”

    聽到這，李氏才剛剛浮起了喜悅的臉龐又沉寂了下來，灰心喪氣地道：“那也是我的命，我便認命了……隻要儒郎能過得好，我便知足。”

    “知足？”桃花微微冷笑，“這種事情，哪能夠知足？”

    “自己的夫君不同自己親近，不敬重自己，隻一味地疼愛一個妾，這樣的事情你也能夠知足？我聽過有大方的人，瞧見那過得不好的，便將自己的銀錢、吃食、衣物都施舍給了人家，那是因為那人本身還過著好日子！

    沒聽過有施舍丈夫的，把他施舍給了如娘，你自己還有什？你以為你這樣做，能讓延儒哥念著你的好？能讓那如娘在心頭感激你？

    現在讓延儒哥惦記的，是你這多年來對家人、對他一點一滴的付出，但是日久長的，他真的能一直念下去嗎？還有那如娘，聽你不在了可是盡力地表現著自己，想要取代你，你真的就願意讓著她？”

    桃花真的不明白，是什樣的“賢淑”，能讓李氏做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