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姨娘挑了挑眉,看著她淡淡道:"是嗎?那怎今兒我的丫頭回來和我說,看見你家柱兒上了大奶奶的馬車,一起出去了呢?"

    "不……這不可能."

    蓉兒的麵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喃喃道:"這不可能,那孩子向來孝順,聽我的話……"

    不等說完,就聽胭脂在旁邊幽幽道:"孝順聽話不假,怕就怕有心人暗地挑唆.大奶奶如今回來,可是今非昔比,你素日難道沒聽見人議論她?先前大家恨她恨的什樣兒?可現在還有誰肯說她的壞話?就是太太,那會兒為了不讓她嫁進來,不惜以死相逼,現在又如何?可見大奶奶這蠱惑人心的本事.你怎還這樣不謹慎?仍任由柱兒在府來回自在的跑."

    蓉兒想起廚房這些人平日對夏清語的議論,那的確已經是好話多過壞話,她雖然表麵上不敢反駁,心卻隻想著這些人有眼無珠,讓那狠毒女人幾個月的惺惺作態就給收買了.此時在對照胭脂的話,猛然間身子就覺著一陣陣發冷,如同墜在冰窟窿一般,喃喃道:"我……我隻是因為平安少爺和柱兒合得來,想著……將來也許能替柱兒謀個差事,我……我沒想到啊……"

    許姨娘搖頭道:"蓉兒啊蓉兒,枉你從前冰雪聰明,如今怎這樣糊塗起來?你也不想想,府多少家生子兒,平安少爺怎就單單和你們家柱兒投緣了?若不是那女人暗中示意,平安少爺能和柱兒形影不離的?就算他從前家境貧寒,如今那可是府的姑表少爺,那些管事大娘都恨不能把兒孫送到他麵前去.怎他就單單選了柱兒?"

    蓉兒又打了個寒顫,隻急的快哭了,咬著嘴唇道:"她……她竟還不肯放過我.這……這可怎辦?她老盯著柱兒幹什?就算報複我,來找我就是了,老纏著我的柱兒做什?"

    許姨娘輕聲道:"她的心思,我暗自忖度著,倒是能猜出一點來."

    "姨娘."蓉兒猛然抬起頭.淚光閃閃看著許姨娘道:"奴婢愚蠢.實在是想不通這其中關節,還望姨娘給我解惑,奴婢感激不盡."

    說完就要跪下磕頭.卻被許姨娘一把扶住,聽她歎了口氣道:"其實她這個心思也簡單,你隻是關心則亂,不然冷靜下來.也能猜得出來.你想一想,爺和大奶奶先前成婚五年無所出.如今三年過去,他們又在一塊兒,可這幾個月過去了,也沒聽說她肚皮有動靜.你看著她表麵上似是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事實上她真的能雲淡風輕?心還不知是急成什樣呢."

    蓉兒一愣,心中隱隱猜出許姨娘要說什.隻是她怎也不肯相信,因就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喃喃道:"姨娘是說奶奶想把柱兒過繼過去?這怎可能?她那般恨我,又怎可能把我兒子過繼過去?就算我是如白薇白蔻那樣在她跟前得力的丫頭,她也不會要一個奴才秧子做兒子啊,何況我和她還不共戴天.再說柱兒這大了,早已懂事,她就算過繼去了,也不可能和她貼心,姨娘若是這樣想,那我倒是放心了,斷斷不可能的."

    許姨娘冷笑道:"你真是單純.是,她若過繼孩子,當然首先要在親人中挑選,可咱們府這兩位爺,哪個有兒子?莫說兒子,連個女兒都沒有.西府更不用提,連個爺都沒有呢,二老爺和二太太還不知道要去哪抱養.貴妃娘娘倒是有兩個孩子,但那是她能抱養來的嗎?她剛回府的時候,就和柱兒十分親近,也隻和柱兒一個孩子這樣親近,這難道正常?我那會兒為什提醒你小心,怕的不就是這個?及至後來柱兒不和她十分往來了,我聽說她在二奶奶和太太麵前還時常提起呢.上一次平安少爺跟著她回來,我還鬆了口氣,替你慶幸,以為她終於放過柱兒,要把那個孩子過繼到膝下.誰知那孩子竟然是父母俱在,如今人家父親也要從大理寺放出來了,就這一個寶貝獨子,怎可能給她做兒子?偏偏她有心計,竟然就讓小平安和柱兒好上了,借著小平安這個孩子,如今又堂而皇之給柱兒吃的喝的,帶著他出去,你還蒙在骨,以為柱兒帶回來的,都是大姑奶奶賞他的,你也不想一想,大姑奶奶這會兒自己還是客居在此,哪好意思拿著府的東西隨便賞人?"

    話音落,旁邊胭脂也接口道:"蓉兒你剛剛說這大的孩子不可能和她貼心,這話也錯了,你看看柱兒,那是和她不貼心的樣子嗎?我看他們兩個親熱得很呢."

    讓胭脂這一說,蓉兒就猛然想起上一次自己訓斥兒子時,李二柱的確是一邊大哭,還不忘替夏清語分辯,隻說那是世上最好的姑姑,氣得蓉兒還打了他兩巴掌,一念及此,她就覺著眼前一陣陣發黑,竟是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