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生物室的實驗用青蛙被人偷走。後來在窗台上發現青蛙的皮。麵的內髒、肌肉全像汁水一樣被吸幹。兩天前，實驗用的兔子也被同樣的手法吸幹了血液。一天前，實驗用的羊也有兩隻死於同樣的手法。他們擔心人會被襲擊。因為學院的動物研究所的怪聲發出。同學們懷疑那有怪物逃出。”

    “不會吧？太有趣了……我敢肯定是個變態的盜賊所為。”

    以上，是寧安神秘消失後三天，香織和高弦的對話。

    生物實驗室位於愛麗絲學院動物研究所的前方。屬於愛麗絲學院的老建築。在雨夜的襯托下，像一座荒山野嶺之中的鬼屋。出事地點是一樓208室。

    敏捷地在屋子各角落設好隱蔽式全息攝像機，高弦將自己藏在原來放藥品的大櫃子。香織則在地麵上灑一層熒光粉。往往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香織看看天色，“高弦，你就在這守株待兔。我去巡視校園。”

    “沒問題。”高弦答得爽快。香織似乎對於寧安的消失沒有任何憤怒或是傷心的表示。這樣的反常讓他惶恐不安。

    “戴好它。”香織遞給高弦一頂雙層防護頭罩。

    “太誇張了吧。”高弦咂舌。

    最後安撫了一下在籠有些躁動不安的綿羊誘餌。香織笑著出門去也。

    高弦耐心地等待。等待盜賊的出現。

    蒙蒙的雨夜有時會讓人內心淒惶。路燈微弱地亮著，可憐地綣縮成一團。這是愛麗絲學院較偏僻的地方，加上下雨，路上沒有一個人。

    寧安，你還好嗎？你什時候回來呢？我真的真的是相信你會回來的。香織望著遠處，心中是入骨的相思。就在這個時候，她身後不遠處有什東西快速地動了動。

    香織凝住身形。恐怖的氣息從身後慢慢湧了過來。初夏的雨天居然讓人背脊發冷。香織的右手從袋子摸出強力電筒，附簡易防身噴槍的那種。

    猛地轉過身，香織照向身後，濕淋淋的地麵上沒有任何東西。仔細地照了照四周，香織轉過身繼續走路。這時，她聽到一種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響。就像將人的血肉慢慢撕離骨架時發出的那種黏糊糊的聲響。

    深吸一口氣，香織加快腳步。她越走越快，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路上還是沒有一個人。她飛快地跑著，一路上水花就在腳下飛濺。她扔掉傘開始快跑，直到撞到自習歸來的學生。將手電筒光照定來人，香織舒了一口氣。這個戴眼鏡的矮個子男生很麵熟，是她認識的人。

    “怎了?”喬達不明所以地問。心中也有幾分喜悅，“好巧，在這碰到你。”香織是他的小學同學，又美又強，讓人印象深刻的那種女生。

    “你是……?”香織勉強微笑。

    “我是你小學時候的同學。那時大家都叫我胖子喬。”喬達搞下眼鏡，“你還幫我打過架。”

    記憶漸漸清晰，香織展顏一笑，“胖子喬。對，就是你。你現在過得好嗎?”

    “我很好。”喬達笑看著香織，“這晚，又下著雨。你跑那快不怕摔跤嗎?”

    “沒事。下次再聊。”香織急匆匆地趕回實驗室。

    而高弦正百無聊賴地在櫃子打瞌睡。守株待兔這種方法讓好動的高弦有些急躁。截止香織留下的防護麵罩，高弦靠在櫃子上閉眼休息。倦意慢慢地席卷全身。

    突然醒來，高弦隻覺得眼前一片昏暗。猛地一震，高弦知道事情有異。因為香織臨走前特意將燈開著，而現在屋子的燈被關了。漆黑的屋子，有詭異的氣流在流動。

    像快速灌水時發出的聲響低低地傳到高弦耳際。咕咚，咕咚，咕咚。

    高弦屏住呼吸，將櫃子推開了一道縫。心中奇怪，為什屋子光線那暗。走廊上的燈似乎壞了。掏出夜視照相機，高弦悄無聲息地將櫃子的門推開，對著發出異響的角落一陣狂拍。在閃光燈閃動的間隙，高弦看到極為恐怖的景象。

    那隻作為誘餌的羊已消失無蹤。一團淡綠色半透明的物體正裹住羊不斷地吮吸著。隱約可以看到半透明物體急速跳動的心髒。高弦手指不聽使喚地按著快門。陣陣閃樂過後，電池用完，四周陷入徹底的黑暗。吸吮聲也突然停止。

    高弦莫名地想起自己五歲那年在後花園被毒蛇攻擊前，那種寧靜的氣氛。抽出插在腰間的電擊棒，高弦凝神判斷四周的動靜，一陣勁風吹來。

    遠遠的，香織發現生物室的燈光已經熄滅。心中不安。她握緊口袋的神經衝擊棒。

    生物室，高弦戴著頭罩全神戒備，閃過不明生物的第一輪襲擊。常人不易察覺的聲響從左側傳來，高弦全力揮棒，棒端電花四射。在棒那一端掙紮的半透明生物的一部分突然伸長成詭異的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高弦的頭部。帶有血腥味的風撲麵而來，高弦聽到頭罩碎裂的聲音。這時，門外傳來香織的呼聲，“高弦，你怎了?”門被香織用力踹開。

    門打開的同時，香織打開了手電筒。一陣勁風從她空出的左側穿過。電筒照明下，高弦正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房間中央，頭罩碎裂，完全不知道是否受傷。

    “高弦，你沒事吧?”香織衝進牲室。生物室彌漫著濃濃的腥味。

    “我沒事，幸虧防護罩有雙層，剛剛那東西隻擊壞了頭罩的第一層防護膜。”高弦驚魂未定地放下電棒，”我感覺到它已經走掉了。沒事了。”他扯掉頭罩，努力微笑，“你來得很及時。”如果香織沒及時進來，自己可能會受重傷。

    “看清楚它的樣子了嗎?高弦說它是某種大型生物。”香織確定高弦沒有受傷後放下心來。

    “它像會變形的水母。我想，攝機已經把它攝下來了。”高弦動手取攝像盤。手指有些微顫，不太穩定。總覺得那生物不該在現實世界存在。甚至帶著影響人思維的魔力。

    “我們要現在去放攝像帶嗎?”香織的手電筒照到了空空的羊殼。一小時前，它還在籠子活蹦亂跳。可憐。

    “那當然。”高弦走出化驗室，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

    放映室，畫麵上一片空白，什也沒拍到。在燈熄的一瞬間，似乎攝像儀也出了問題。

    “它難道可以影響電磁製品?”高弦猜測。

    “倒回去一點。”香織用遙控器。

    “就是它。”高弦指著燈熄前一秒時攝到的畫麵。一小灘粘稠的水狀物體正滲進門。

    “這是什生物?”香織忍住嘔吐的衝動。

    校園危機重重。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初夏的熱雨讓人聯想到非洲海岸線上瘋長的紅藻。

    香織靜坐在電腦前查資料。愛麗絲學院采取的是目前國際上最流行的電腦書庫製。即在學校聯網的任何一台電腦都可以查閱到全世界一百三十五家巨型圖書館藏書的資料。

    有人在一旁遞給香織一支冰淇淋。

    抬頭一看，香織接過冰淇淋，“謝了，喬達。”

    “你記得我的名字。”喬達開心地問。

    “我記得我幫你一起揍過班上老愛欺負人的惡霸。”香織婭然一笑，“沒見過吃冰淇淋吃得那香的人。”

    臉一紅，喬達訕訕地低頭一笑。

    “對了。你看這期的校報沒有?”香織問。

    “什?”喬達問。

    “就是關於那個吸血粘菌體的報道。晚上一定要小心。”香織說。

    感激地一笑，喬達心事重重地回應，“我知道了。”

    “這瓶玫瑰香水，你一定要噴在身上。”喬達焦急而固執地要求。

    “你為什一定要我噴上它?”香織保持著親切的笑容，眼中卻升起了警覺。

    “那樣才安全。不要問我什。你一定要噴上它。將香水塞進窗，喬達急急忙忙地走掉。

    理解地點頭，香織決定和女孩們有福同享。

    “各位，這有超級浪漫的玫瑰香水。誰要噴上一點?”香織笑吟吟地舉起瓶子。

    女孩們蜂擁而上，包括高弦。隻有羅茜茜遠遠地躲在一邊：“那俗氣的香味我才不要。”

    她最喜歡夢幻草的味道，淡淡的，讓人沉醉其中。

    翌日早晨。警車開進了女生宿舍。表情冷峻的警察穿著筆挺的白色警服抬著同樣雪白的擔架送進警車。沒人看到死者的臉。

    整個女生宿舍被封閉調查。所有的人被一一錄下口供。而死者所在寢室剩下的三位女生更是像驚恐的小鳥一樣擠作一團。發抖，抽泣，眼神絕望。白白的小臉上是極深的恐懼，抹也抹不去。

    昨夜，她們什也沒看見，燈不知為什熄滅。靜寂的黑夜，在半夢半醒之間，奇怪的吮吸聲充斥整個大腦，勾起心靈深處潛藏已久的對某種生物的恐懼。是什。直到天亮。是什?香織斜倚著門板自問。雨還無休無止地下著，不是為了給誰唱挽歌。和那生物在生物室擦肩而過的感覺她還記得。是隱藏一絲悲傷的恐懼。到底是誰培育了這生物?或者說是誰將這生物在夜間放出。學校研究決定讓所有的學生到市外的一處海邊度假村度假。

    而空出的校舍則由警方布局捉拿怪物。海邊?海邊就會安全嗎?香織無法確定。

    七月的海水溫暖誘人，即使在雨天也勾人下水。波瀾起伏的海邊，學生們在大雨瘋狂地追逐打鬧，以此來化解驚懼的情緒。年輕人最大的好處在於，體內可以自動產生抗抑鬱素來保持身心平衡健康。

    高弦、香織、沙美安靜地坐在小茶館。高弦下電子棋，沙美呆看窗外的大海，香織則無意識地用手指繞頭發玩。茶館的角落，喬達正大口大口地灌著冰牛奶，眼睛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

    “也許是一種錯覺。”高弦注視著雨水中湧動的大海，我覺得它跟著我們來了。”

    “它是怎跟著我們來的呢?”香織停止玩頭發，尖銳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