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睿沒有被送出國。他也沒在軍區總院，他和我在一家醫院，隻是他住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的探望有時間規定。時間沒到，我和白少辰也隻能站在外麵，透過厚厚的玻璃，看著病房的陸煜睿。

    他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頭上纏著繃帶，臉上並沒有太多傷，眼睛閉著，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他……”我手放在玻璃上，描著陸煜睿的輪廓，哭著道，“他究竟怎了？”

    “他傷到了頭，大腦有淤血。我找到他時，他下半身被壓在一塊石板下麵。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受這嚴重的傷，是怎保持清醒那久的！他如果那時候睡過去，恐怕連現在躺在這的機會都沒有了。”白少辰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下情緒，才繼續道，“蘇茉，他都是為了你。為了你，他才堅持了那久，是你救了他。我猜老陸肯定不希望你為他擔憂，為他難過，所以我才自作主張瞞著你。現在他什樣你也看到了，你打算怎辦？”

    “陪著他。”我完全遵從內心的想法，想也沒想就道。

    陸煜睿的手術很成功，保住了雙腿，但有沒有知覺，要等他醒來之後，才能知道。

    陸煜睿陷入了長睡。

    醫生，時間越久，他醒來的希望越渺茫。

    但看著跳動的心電圖，我就覺得一切還有希望。

    他有心跳，有體溫，有呼吸，他隻是太累了，所以才貪睡不願意醒。

    一周後，陸煜睿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單人病房。

    鄧康經常來看陸煜睿，他會些現在的事，和以前他與靜書的往事。

    劉雪梅知道鄧成衝死了之後，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她把陸煜睿害了個家破人亡，報應到了她身上，她反而一點都接受不了。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與陸煜睿了一會兒，鄧康看向我，似是在獨自回憶，又像是在找人訴，輕聲道，“當年靜書之所以離開，是劉雪梅提前找了她，包括靜書的死，劉雪梅也有參與。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在我身邊生活了這多年！我絕不會放過她！煜睿一直在找的人，我幫他解決了。這也算是我這個父親給兒子做的事情。蘇姐，我不知道煜睿什時候能醒過來，但我已經決定，我名下的資產都留給煜睿。就算他一生都醒不來，你和ausin的生活也可以過得衣食無憂。”

    “鄧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道，“資產，我們不要。”

    鄧康皺眉，似是不理解我為什會拒絕他。他道，“蘇姐，我的全部資產……”

    “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我和煜睿真的不需要。”我看了眼熟睡的陸煜睿，又轉頭看向鄧康，道，“鄧先生，煜睿之前生活的太累了。豪門恩怨，生意場上的糾紛，他麵麵俱到，像個超人一樣無所不能。所以現在有機會偷懶了，他才不願意醒過來。等他睡夠了，醒了，我不想再讓他過這累的生活。我想煜睿也一定這想。”

    我記得被壓在石板下，陸煜睿跟我描繪的將來我和他的生活。等他醒了，我要和他去鄉下，種一院子的花，然後在後院依偎著曬太陽。

    鄧康理解了我的意思，歎口氣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從他出生到現在，都沒照顧過他。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不去打擾他的生活。蘇姐，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謝謝。”我由衷道。

    鄧康走後，我坐到病床前，拉起陸煜睿的手，看著他道，“煜睿，你聽到了嗎？我們可以去鄉下過日子了，你醒過來吧。”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陸煜睿臉上，他眉頭舒展，纖長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暗影，睡顏安詳，對我的話完全沒反應。

    我鼻子發酸，張口咬在了他手背上，卻又舍不得用力，眼淚滾下來，流到嘴巴鹹鹹的，我鬆開他道，“你別偷懶了，你要睡到什時候！”

    半年後。

    “蘇茉，我要出國了，你能不能有點表示！”韓彬往我身旁湊了湊，手挽住我的胳膊，笑嘻嘻的道，“我哥當初可是要資助我的，你不能讓我哥變成話不算數的人。鄧先生不是給了你一張卡？你現在把那張卡給我，行不行？”

    我白他一眼，“想也別想！”

    著，我拿出另一張卡遞給他，“這張卡給你。”

    “我知道麵有多少錢，”韓彬繼續纏著我，“我哥當時，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是勤工儉學，我也可以。可蘇茉，要是我一個人在國外，就是要飯我也認了，現在是林林跟我一起去，我哪能讓林林跟著我吃苦！好蘇茉，好嫂子，我決定在國外向林林求婚的。我要是讓林林跟著我住橋下麵，他能答應跟我在一起？”

    “我了解風眠，他要是不答應，他就不會同意跟你一起出國。”我道，“你先查一下，卡有多少錢，再跟我夠不夠吧。”

    “我哥打錢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我知道有多少……”話雖這，但韓彬還是上網查了一下，當看到比他預想的多兩個零的時候，韓彬的嘮叨停了。

    他愣了一會兒，才抬頭看我，“謝謝蘇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