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風呼嘯而過,一朵烏雲遮住了陽光,近旁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牆頭上的寒鴉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地立著,用一雙血目注視著腳下。
“我……”林妙香一時語塞,她站起身子僵在原地。那句我也想你怎也不出口。
她厭極這樣的感覺。
夜重歎了口氣,不願逼她。索性牽起她的手換了話題,“剛好我也餓了,帶我去吃飯吧。”
林妙香歉然地笑笑。
她拉著夜重,緩緩邁步。
身後的黑子卻突然焦急地開口,“可是皇後,賽神醫讓你過來之後馬上回去療傷,你……”
“黑子!”夜重冰冷地打斷了他。他瞪了黑子一眼,可身體卻因為這一激動而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
林妙香猛然止步,回身時,夜重已換了副笑臉,遞來一個紙袋:“給你的。”口氣竟然帶著幾分寵溺。
風住,鴉飛,暖陽高照,流雲依舊悠悠,恍如方才一切不曾發生,緊繃的氣氛消弭於無形,隻是相觸的指尖仍然是冰冷的,仿佛奈何橋下的忘川之水。
紙袋,是一袋核桃,林妙香慣常攢在手中的那種,外殼極脆,稍一用勁便碎得四分五裂,“啪啪”的響聲好似捏的不是核桃,而是旁人的喉頭。
“你上次想吃核桃。”夜重竭力忍著身體的不適。
林妙香看不見,此刻的夜重並非往常的意氣風發。
他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斑斑血跡。原本厚重的黑色麵滲出了駭人的豔紅。
整個人站得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眼前一片黑暗,林妙香聽得夜重輕鬆的語氣和黑子擔憂的急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鼻子一酸。猛地拉過夜重,把他摟住,鼻息間濃厚的血腥味刺得她話聲都有些顫抖,“夜重,你過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的。”
埋怨的語氣有著壓抑的情緒。
夜重一怔,隨即聰明地明白過來。
他想笑,但是身體還是堅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林妙香被他壓倒在地。
驚慌中。林妙香來不及細想就讓自己的背先著地整個人墊在了夜重的身下。
耳邊是黑子驚慌地呼聲。
然後是一大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第一次,林妙香如此痛恨身上這雙再也看不見的眼。
周圍嘈雜的聲音中,林妙香茫然地站在原地。
沒有人顧得上她。林妙香耳邊充斥著各種各樣驚慌的呼聲。她不知道究竟怎了,她的世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周邊的聲音漸漸了下去,似乎是人都已經離開了。
林妙香睜大著雙眼,麵對著漆黑的世界。猶如麵對一則澀然無聲的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望得了。林妙香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
恍神間,林妙香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也會難過嗎?”身後,是薑恨水看似真實則犀利的聲。
他惦著腳尖才剛好拍到林妙香的肩頭。
“沒有。”林妙香覺得剛才的酸澀似乎在一瞬間就退了下去。她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放下腳尖跑到她前麵去的薑恨水把她表情的變化盡收眼底,眯起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眼,“林妙香,你知道你現在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
“什?”林妙香覺得每一句話都會耗盡自己的力氣一樣。
她似乎還能聞見剛才夜重身上濃濃的血味。
“因為你看不見,是不是就覺得別人也看不見你。”薑恨水笑眯眯的樣子,摸著自己的的下巴。“其實你什都寫在了臉上。”
“我不知道你在什。”林妙香語氣僵硬地回答到。
她心像堵了什一樣沉甸甸的。
薑恨水可沒江玉案那好打發,從他硬生生讓江玉案那個人落入他的手掌心那種鍥而不舍就完全可以看出。
“算我自言自語行吧。”薑恨水懶洋洋地繞著林妙香轉著圈。嘴沒有閑下來過。
“隻是可憐某人,為了個無情的女人跑去紅沙鎮那種鬼地方找藥草。他仇家那多,碰到身體虛弱的時候怎會不被趁虛而入。”
“好不容易回來了,連傷都沒有治就跑過來,就想聽那一句我想你,結果呢……”
“哎。”
薑恨水得幽怨,還作勢哭了起來,“好可憐啊,你那個女人怎那鐵石心腸啊。”
林妙香靜靜地聽則著。
許久,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我這樣,除了拖累他還能做什。”
薑恨水故作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看著林妙香。似乎是察覺到了薑恨水的視線,林妙香放下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笑。
她把手伸到薑恨水的麵前,“帶我去看看他吧。”
薑恨水接過林妙香的手,他臉上的嬉笑完全斂去,隻是那深深地望著林妙香。
“至少你們還有機會,不是每一對相愛的人都能有在一起的機會。”
他的聲音的疲憊讓林妙香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握緊薑恨水的手,覺得他冷得異常,不由出聲安慰,“至少你們現在是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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