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門前已經嗚嗚泱泱站了不少人，為首的老頭留著花白胡須，臉上帶著笑意，在高烈的馬車停下時便與周圍的人一起拱手作揖道：“拜見相爺。”

    高烈徐步出了馬車，麵色淩然：“免禮。今日孫大人是壽星，不必如此拘謹。我是晚輩，勞煩孫大人親自來迎，愧不敢當。”

    孫騰忙笑的上前道：“下官壽宴能得相爺臨門祝賀，已令我孫家蓬蓽生輝！親自出來迎相爺自是應該，相爺麵請！”

    “請！”高烈也不客氣，在大臣們的簇擁之下進門，而陳元康對著其中一個護衛伸出兩根手指頭，然後就跟著高烈進門，於是那名護衛就衝相玉儀道：“跟我來。”

    相玉儀跟著她們一起進門，其餘的護衛留在外麵。為了不至於失禮，相玉儀目不斜視的盯著前麵，像個男人一樣邁開大步走路。

    孫騰請高烈上座，自己在一邊陪襯，還親口吩咐他的兒子孫鳳珍道：“珍兒，你去侍奉相爺！”

    下麵左右兩側文臣武將俱全。

    相玉儀掃了一眼下麵的文武官員，皆為年輕子弟。目光掃了一圈，落到陳元康身上，隻見他怒瞪自己，她趕緊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不言不語目不轉睛。

    雖然這鄴都是東魏的都城，但真正手握大權的重臣名將卻都在陪都晉陽高霸先麾下。

    孫騰五十高壽，已經是這些人中的長者了。

    相玉儀本以為這壽宴會危機四伏始終警惕的站在高烈身後，觀察周遭動靜。

    孫騰先客套寒暄，然後文武官員對高烈和孫騰敬酒，來來回回無數人，相玉儀始終冷眼旁觀，即便有人打量她，也都泰然處之。

    相府那多侍衛，高烈偏要他來，若無算計，相玉儀卻是不信。

    之後他們便敞開了吃喝，不時些近日趣聞，氣氛也算活躍，並無什危險的氣息。

    酒過三巡，許多人喝的東倒西歪飄飄然，也不顧及什人在場，武將率先脫了盔甲，文臣解了衣裳，一手握著酒盅，一手指手畫腳，身邊佳人相伴，猜拳拚酒好不快活。

    而孫騰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看下麵敞開了吃喝的人，又看看中央那些扭著腰年輕貌美的舞姬，突然放聲哀嚎，痛哭流涕。

    相玉儀嚇了一跳，但是高烈乃至那些大臣卻都毫不驚訝，甚至有人醉醺醺的指著孫騰哈哈大笑：“尚書令這是又想起女兒了吧？”

    孫騰的夫人連忙上前來哄，孫騰卻哭哭啼啼，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十年前因為戰亂孫騰丟失了女兒，多年尋找未果，所以孫騰一直責備自己無能，護不住女兒。

    相玉儀聽著，心中不免酸楚，昔年自己在相府，也是父親的掌上明珠，護備至不忍讓她受半分委屈，而如今……

    孫夫人哄了好一陣，終於讓孫騰止住哀嚎聲，但他卻像個孩童一般抱住孫夫人的腰，把頭埋在她懷不住的綴泣。

    孫鳳珍頂不好意思的對著高烈道：“家父想起姐姐，失禮之處，還請相爺念在他年邁的份上，莫怪才好。”

    高烈微眯眼睛，斜倚身子，一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礙，孫大人乃真性情。”聲音沙啞，像是喝醉了一般。

    孫鳳珍道：“相爺若是乏了，不如請相爺去廂房休息？”

    高烈也不拒絕站起身時身子明顯搖晃一下，相玉儀連忙上前攙扶，高烈捏住她的手腕，骨頭都要捏碎了一般。

    相玉儀一臉詫異，隻是人多未敢言語……

    ……

    孫府分為東西兩廂，東廂是主人家的住所，西廂是待客之處。

    高烈被孫鳳珍安頓在西廂最大最好的房間。

    孫鳳珍有乃父之風，儒雅斯文的對陳元康謙謙拱手道：“還有什需要，請大人吩咐便是。”

    陳元康一臉橫相道：“相爺休息，安靜些便可。”

    “是！”於是孫鳳珍退下，並一起退了孫家的下人。

    孫鳳珍一走，這房內便隻剩下榻上躺著的高烈，陳元康，相玉儀以及剛剛叫相玉儀的那名護衛。

    相玉儀不解其意，看向陳元康，卻聽陳元康低吼道：“還不快去伺候。”

    “我？”相玉儀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陳元康的眼睛瞪得比她還大：“不是你還有誰？”相玉儀咬咬牙，走向高烈，卻見他麵色潮紅，深鎖眉頭緊閉著眼睛，有咬緊牙關以致雙頰都突出一塊。

    這是在忍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