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府

    微明，東方逐漸露出一絲曙光。

    後世有個富可敵國的大富豪過一番很有哲理的話，他：今很殘酷，明更殘酷，後很美好，但是絕大多數人死在了明的晚上，見不到後的太陽。但是，對於大棘城上的士兵來，這句話隻有半句是對的。

    那就是，今很殘酷，明更殘酷！

    石趙大軍圍困大棘城已有二十多日，攻城士卒四麵蟻附。攻城車、雲梯、拋石機……幾乎所有的攻城手段每日用上數遍，都被守城的士卒牢牢地守住了。

    然而，日複一日地殘酷，讓他們的神經逐漸麻木了起來。除了死亡與重傷被抬下城牆，所有人被分成兩組輪流守城。甚至在緊要時刻，所有人都必須固守在城牆之上！

    如今，他們已經到了極限。

    大棘城上，燕國右司馬李洪把守在一處垛口，視野所及之處，守城士卒無不帶著傷、躺在走道上休息。假如可以，他們希望自己永遠處於黑暗之中，東方那太陽也永遠不要升起來，空每白一分，他們便感覺自己距離死神又近了一步。

    因為按照慣例，亮之後，石趙大軍便會再一次發動攻勢。

    此時此刻，他們隻感覺死亡是如此親切，麵對攻城那種無邊的折磨與恐懼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們躺在青石磚上，隻感覺連手指撥動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邊的矛戟更是隻在大腦中想象一下，便覺得如同泰山一般沉重。

    以往當鼓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們會條件反射般瞬間充滿力氣，執戈彎弓以待來敵。李洪看著朝霞逐漸擴散開來，心中充滿了疑慮。今，當石趙大軍發動攻勢的時候，他們又會有怎樣的下場？

    “哥哥，我們還能活下去嗎？”

    一人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李洪不回頭也知道那是弟弟李普的聲音。

    當初父母早亡，弟弟年紀還，他如父親般將弟弟養大成人。隻是自己雖然身為遼東右司馬，卻無法引導弟弟跟從自己的意誌。這是亂世啊，所有的道理都失去了道理，隻有生存才是唯一不變的真理。

    他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因為在這一那，他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李普走到李洪身邊，觀察了一眼四周的情況，發現周圍眾人還在呼呼大睡，擔任警戒的士卒距離自己也有數十步，便壓低聲音道：“哥，大棘城到了如今這般地步，恐怕再也撐不過今，我們不如……出城吧！”

    李洪聞言，憐惜地看著一眼自己的弟弟。他沒有兒子，自己死後，弟弟李普便是李家唯一的血脈。如果大棘城被打破，他兄弟二人必定會死於亂軍之中。

    可是自己食人之祿，既然身為遼東右司馬，又如何不竭忠以報？

    李普自跟隨著哥哥，看到哥哥的表情後，哪不明白他的想法，當下不由焦躁道：“哥，去他的忠誠！去他的遼東！慕容皝不過鮮卑種，又能比羯胡好到哪去？我們能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李洪看著弟弟赤紅的眼睛中泛著淚光，心中充滿了無限悲淒，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不明白弟弟想法，就像弟弟一直不明白他的想法一般。

    慕容皝雖然是鮮卑種，遼東卻已經是下間為數不多的淨土。當大批難民在羯胡的屠殺下四散逃亡的時候，有這一方淨土，又能夠讓多少人得以活命？

    這個世道，渴望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