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到哽咽的刺爺加州站演唱會。無數人在跟著喝唱，無數女孩高喊“reeeeeey， i lve yu“，無數手機攝像機舉高高拍攝台上自由舞動的陽光使，無數鬆散的身體放縱地搖擺扭動。reey唱得如夢似幻，雙眼有星辰大海。他假裝不經意地轉身背對大家，引起無數瘋狂的尖叫。reey瞟了一眼後台的好友sapir，投去感激的笑容。要不是她的父親認識賽館負責人，這場演唱會很可能流產。

    reey沒有看到sapir身邊的中國女孩孔一一。那位打扮樸素的甚至神情窘迫的嬌女孩對這迷人的氛圍毫無興趣。她呆呆地看著遠方的草坪，隻想趕快結束去吃一個雙層漢堡。她意識到自己緊繃的神經又喚起了她的暴食欲望，趕緊深呼吸，喝水。一一喜歡reey的音樂，起碼是喜歡他錄音室版本的好幾首，但絕對算不上粉絲。果然眼前這位歌手與那些音樂帶給她的感受相去甚遠。真實的人永遠沒有想象中的可愛，再一次驗證了她的信條。

    sapir很起勁地扭著身體，唱得比鋼琴邊上一排補音的美少女還要嗨。一一有點尷尬。她這幾一直幫reey還有樂師dj們布置現場，看到演唱會這熱烈高興得一直想哭一場。她隻想一邊大口吃垃圾食品一邊哭。她走到後台的衛生間；這也算工作人員的福利了，可以使用寬敞幹淨得多的衛生間。一一捏著礦泉水，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這也能聽到歌聲，甚至音效不比台上差。然後一一疲倦的身體終於可以鬆懈下來。她打開手機，看到媽媽給她發了許多照片——他們在巴厘島度假。兩個朋友拜托她多傳一些現場的視頻過去，滿足她們對愛豆的迷戀。有簽名就更好啦！

    這會兒她又不想哭了。但是她還是很想吃東西，不一定是漢堡了，肉夾饃也行……一一深知自己不是簡單的嘴饞，她也清楚自己一旦有機會，就能吃到撐死自己。她想吃的不是一個漢堡，而是四個。她還能吃下四個肉夾饃。她一隻手去攏了攏頭發，默念“沒事的沒事的馬上就能休息了”。

    “請問……你不舒服嗎？”一一在恍惚間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很純正的美式發音，以至於她抬頭看到是亞洲人時稍微有些驚訝。大概是ab了。“中國人？”對方看到是亞洲女孩後試探地問。

    “嗯。我沒事，謝謝。”

    “所有人都在上麵看reey，你這個樣子一個人，似乎不太好。”

    “我真的沒事，休息一下而已。上麵太吵了。”

    對方沒有多什，簡單的招呼過就徑自去了廁所。想必也是一位工作人員吧，不過之前一直沒有看到過他。無論如何，一一不想再次跟這個人多什，他出來以後跟他話也不是不理他又顯得無禮……還是換個地方清淨吧。

    粉絲們喊著“anhr”，汗淋淋的reey一口氣喝了半瓶水，抓起話筒，開始唱他11年創作的dn say。有的人哭了，reey這幾年的心酸和無奈還有對創作音樂的執著頓時在粉絲中感應出讓人不適的溫情。一一也有些觸動。她此刻本可以和家人在巴厘島度假，這是父母第一次出國旅行，她又擔心又想念。可是她卻在這，連著三星期每隻休息五六時，一根弦崩到今。很奇怪，本來此時她應該如釋重負，甚至欣慰一些。她卻除了困乏饑餓沒有任何感覺。

    她跟sapir自己要去化妝間休息一下，sapir回頭去找她，接著繼續跳舞。現場演唱會，是一群人的狂歡，一群人的有聲毒品。

    一一經過道具間，往看了一眼，又見到剛剛那個人。他靠著牆壁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地麵對滿地的金屬色裝飾。她看著他的側臉，突然覺得他很好看。他有深深的眼窩，長長的睫毛。一一有些著迷地在門口看著他。他的眼神像極了自己過去暗戀過的數學老師：深沉而有溫度。

    那人察覺了一一，抬起頭看著她。

    “你怎到這了？”

    “我想去休息一下。沒想到又看見你哈……”孔一一的尷尬症又犯了。

    “我也在休息，最近很累。”他看著一一幹淨憔悴的臉頰，“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場館入口的中餐廳還不錯。”

    “誒？”

    “你沒有照鏡子吧？”那人輕輕笑了一下，竟然有些溫柔，“你現在這個樣子，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去好好吃點東西再睡到自然醒。”

    “哈哈……我確實很想這做。可是我還要等演唱會結束整理收場，還要跟負責人討論租金尾款的補貼……”

    “這些事都不是必須做的，”他像是挑釁地看著一一，“隻有讓自己獲得足夠的精神，才有資格談論工作。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好了好了，你得很對。可是我不想吃中餐。”

    “好快的覺悟……”那人有點驚訝，一一的反應倒是可愛得讓人驚喜，“那你想吃什？”

    “漢堡……”一一有些擔心這個人把自己當作不懂健康飲食的家夥……可是她確實是這樣的，“我想吃四份漢堡套餐……”埋在心頭的暴食欲望也終於探出了頭。

    那人明顯有些驚訝。

    “漢堡店場館麵也有，那走吧。”他頓了頓，“你真的能吃下四個漢堡？”

    “你不想吃漢堡可以去中餐廳的，不用跟我一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來美國當然要吃正宗的美式漢堡披薩嘛！我剛剛是擔心你這個姑娘受不了油膩的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