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援軍

    幽暗石洞內，壁上一道黝黝黑影，蠟炬燃成一捧淚，滑下燭台，隻剩最後一截燭芯子還在垂死掙紮，隱隱透出來縷縷昏光，非但不會讓人安心，反襯的氣氛說不出陰森。

    一瘦弱男子上身赤裸被擺成大字型，捆綁於石床之上。他隻是木然躺著，睜開的黑眸一片空洞，臉頰上留下幹涸的淚痕，如人偶般沒有神采。

    他就是為呂秀梅引開追兵的涼若風，被抓來此地，已經一天一夜。

    一紅衣女子不見其貌，突一屁股坐在他臉上，嘴陰陽怪氣叫喚著：“瞧你細皮嫩肉的，沒想到是個沒用貨，讓老娘白高興一場。”

    涼若風沒有任何反應，真當如同死人一般。不知其心中是否後悔，為何要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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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鬼陰山東麵半山腰路口。洪護法、蔡子君以及近千名汙衣弟子扼守於此。

    其他三路各有三百名弟子，準備將穆孝等人圍死在鬼陰山內。

    數日來，他們亦曾搜索密林，卻不料被穆孝反殺了百餘人。卻也由此猜測，穆孝手中丹藥已然所剩無幾。惜密林詭異，無法探其準確方位，隻得在路口布下重兵。

    此時，空中傳來長嘯，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蒼鷹不住在天空盤旋。突然間蒼鷹俯衝下去，將爪中竹簡拋下，立即又急飛而上。

    蔡子君躍起接過竹簡，上麵用殷紅血字寫著：“限一個時辰內放人，否則殺無赦！黑白雙煞。”

    黑白雙煞為親兄妹，男的叫黑無常，女的叫白無常。二人約莫十七八歲，乃近兩年江湖中聲名鵲起的後起之秀。於華山少年英雄會位列第四、第五。

    切莫以為此二人容貌醜陋，恰恰相反。黑無常端的是儀表堂堂，膚色黝黑，標準的俊男。白無常亦是人間絕色，唯臉色略顯病態，較之常人要蒼白些。

    蔡子君將竹簡擲於洪護法，洪護法垂頭觀視後，臉色忽變，冷哼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咱們放人還是不放人？”蔡子君憂心忡忡，黑白兄妹在武林中可是大名鼎鼎。

    “放個屁，放穆孝離開，汝甘心？汝願意？”洪護法咆哮道。

    “這……”蔡子君眉頭緊鎖，其心中自不能讓穆孝活著離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要是不放人，非但黑白雙煞不好惹，玄陰二老可是天絕榜中人，乃當今武林十大高手。”

    “你當老煙鬼不知道！”洪護法怒氣衝衝，看著手下一群酒囊飯袋，氣不打一處來，要是有幾個武藝高一點的，穆孝早就被擊殺，何苦像如今這憋屈。

    他不住的在小範圍內來回踱步，皺著眉頭，暗思道：“想來黑風寨之人已到附近，故先禮後兵。”

    遂以內力連聲大呼曰：“黑風寨的朋友可在附近？”

    其聲悠遠流長，在山中傳蕩，餘音久久不絕，引得飛禽走獸咆哮不止，震耳欲聾。

    良久，不曾有任何回應，正當其打算就此作罷之時，一道女子陰陽怪氣之聲傳來：“哎喲，久聞汙衣派有兩名護法長老，一名喚洪上天，是個老酒鬼，另一名喚作洪入地，是個老煙鬼，二人乃親生兄弟……”

    “你給本護法閉嘴！”洪入地登時勃然大怒，顯然覺得對方呼喚自己名號，似犯了某種禁忌。

    另一男聲傳來：“妹妹休要搭理他，誰人不知汙衣派如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些個臭叫化渾身發臭，走到人前都要把人熏的吐出來。”

    “黑白雙煞，玄陰二老怎教出你們這種隻逞口舌之快的鼠輩！”洪入地登時一陣火大，毫不客氣地張嘴喝斥了一番，手已握在了煙杆上，一派拔刀相向之狀。

    男聲傳來：“既洪護法不願聽廢話，那吾兄妹隻有一言，汝到底放不放人？”

    女聲緊隨：“我兄妹二人隻是先行，千名黑風寨弟兄約莫大半時辰也該到了。”

    聞此語，汙衣弟子皆露慌張之色，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洪入地神色陰晴不定，心中擔憂玄陰二老也會前來，躊躇良久曰：“山頂的尤姑娘與徐小紫可離開，穆孝與我汙衣派有血海深仇，斷不能放。”

    女聲傳來：“好！那就有勞洪長老請尤姑娘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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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頂之上，徐小紫與尤玉君早聽得傳聲，正在竊竊私語。

    這三日來，二人共同挨餓，輪流戒備，建立了不小的友情。

    徐小紫大喜道：“妹妹，黑風寨援軍以至，做不得假，咱下山去吧。”

    卻見尤玉君眉頭微蹙，咬著嘴唇道：“本姑娘要留在此，非抓著穆孝不可。”

    徐小紫啞然失笑，搖頭暗道：“這小丫頭竟如此頑固。”想著也難以說服尤玉君，便垂著頭，自顧自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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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倩影走來，蔡子君滿臉諂笑，點頭哈腰道：“徐姑娘，怎不見尤姑娘？”

    徐小紫瞥了他一眼，眼神中藏不住鄙夷之色，冷冷道：“她要留在山上，將穆孝挫骨揚灰。”

    洪入地一聽，一笑，拿起大煙杆吸了兩口，吐出煙霧，笑道：“如此甚好！山頂就由尤姑娘把守，咱們合力將狗賊穆孝碎屍萬段！”

    白無常之聲傳來，語中警告之色甚濃：“洪護法切莫在我等離去後，加害尤姑娘！若她少了一根寒毛，在場諸位都得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