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進來稟報的時候,梅三爺就聽到了“柳筠”這個名字,當時心中就暗道不好,眼下見侄子問起,不由擺出一副嚴肅麵孔出來。
“這個柳筠可不好惹,他是這鹽業商會的會長,不但在這勢力龐大,據說和皇室還有些關係,他來拜訪你,說不定是聽說了什風聲。”
本來就對解救那些鹽場苦工沒有多少把握,如今正主兒找上門來,若不是他們這有人走漏了風聲,那便是這個柳筠真像傳言一樣手眼通天。
本來就準備向侄子講述下這複雜勢力的梅三爺,有些擔憂的眼神望向梅鈺諾,將希望都傾注在他的身上。
“,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可是咱們既然已經製定好了計劃,他作惡多年,縱使再有權勢又如何,不妨見他一見。”
別看梅鈺諾年紀小,可是兩世為人的他,怎著也不會被這個未曾謀麵的柳筠給嚇住。
不大一會兒,那個柳筠就帶著一個小廝到了花廳,梅鈺諾叔侄連忙站起來與他寒暄。
這柳筠和梅三爺是相熟的,可是梅鈺諾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原本以為他這般作惡,長相一定不咋地。
可是一見麵,梅鈺諾就愣住了,這柳筠雖說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可是卻依舊身姿挺拔,麵貌看起來至多中年人的模樣。
一身玄色衣衫,更襯得他沉穩內斂,整個人往那一站,自帶一股讀書人的儒雅氣息,根本和奸詐歹毒的鹽商扯不上一點兒關係。
“柳會長貴人事繁,今日屈尊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要不是提前有三叔給她打過招呼,梅鈺諾差點兒被眼前的人蒙蔽過去,她本就心性堅定,自不會因為他長相儒雅,就放棄解救苦工的努力。
因此,最先的驚詫過後,梅鈺諾的麵色就漸漸轉變為平靜,直接了當的詢問柳筠來此的目的。
“梅公子真是謙虛,在您麵前,我怎敢稱貴,今日前來,隻不過是久仰梅公子大名,聽說您來了這慶元郡,便想著要一睹風采,冒昧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作為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柳筠自然也不隻是空長了一副好皮囊,他見梅鈺諾似乎對自己不喜,卻並未表露出半點不悅,反而越發謙遜起來。
梅鈺諾沒有聽說過他,他卻聽說過這個梅家的新任家主,作為梅家的領軍人物,他隻身來這慶元郡,就說明了很多問題,作為掌控欲極強的他,自然想要親自前來打探消息。
“”
本就對他戒備心極強的梅鈺諾,見到他竟然這樣文縐縐的和自己說話,頓時就覺得有點兒反胃。
一個人,無論將自己包裹的多平易近人,可是曾經做下的事情卻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是個什樣的人,想起那些苦工們壓抑又絕望的眼神,梅鈺諾就覺得眼前這人陰狠可怕。
“嗨,柳老弟可不要太高看這臭小子了,您什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他也就是命好,正好接了我大哥的位置而已,怎樣今天有空沒有咱們倆好好聚聚。”
一眼看出了侄子的尷尬,梅三爺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一副想要和柳筠促膝長談的誠懇模樣。
其實他們香料行業和鹽業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兩人也並沒有多大交情,這樣說,純粹是看梅鈺諾眼中已經有了不耐煩,怕他一會兒不小心說漏了解救苦工的事情。
經過他這一打岔,柳筠也不得不轉過頭來和他客氣幾句,就在這個當口兒,梅鈺諾打了個哈欠,裝出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望了望梅三爺。
“阿諾,你昨天一天都沒休息好,現在困了吧”
會意的梅三爺,故意裝作十分關心的樣子,一臉擔憂的望向梅鈺諾。
剛才他就發現了,自己這個侄子,好像對這個柳筠十分不滿,他不想搭理,但是自己得搭理呀,畢竟也算是老熟人了。
梅鈺諾見有了台階可下,立刻就借口身體不適,快步離開了花廳。
“我說梅三爺,咱明人不說暗話,您不是最恨這個侄子了前幾天我還見你忽悠陸金貴幫你除掉他,怎現今對他如此忌憚”
望著梅鈺諾離去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剛才臉上的謙恭之色立刻就蕩然無存,柳筠聲音低低的在梅三爺耳邊問道。
陸金貴這個小兔崽子,要不是看他替自己娶了如蘭的份兒上,這會兒真是想要一腳踹死他了,真是不堪大用。
“,還不是你手下那個陸金貴辦的好事若是他能解決了我這個侄子也就算了,偏偏解決不了,反而還投了誠,梅鈺諾他畢竟是梅家的家主,我們同氣連枝的,既然害不了,自然是要好好供著了。”
同樣是老狐狸的梅三爺,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當下毫不客氣的將鍋甩給了陸金貴。
反正這小子就是用來背鍋的,便宜爹都當得,還有什當不得的。
“陸金貴這個小子我早就看不慣了,就不是幹大事的料兒,你找他之前,怎不知道先和我通個氣兒呢這樣也就不至於變成今天這個局麵了。”
說看不慣陸金貴,柳筠還真是沒說錯,畢竟哪個男人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另嫁他人。
可是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因此陸金貴那邊新婚還沒多久,這邊他就一封書信把他給召了回來。
“唉,我老了,這梅家家主還是讓給小輩兒們吧,你也不要小看了陸金貴,畢竟如蘭小姐也不是誰都能娶到的,怎就偏偏便宜了他”
聽出了柳筠話中意思的梅三爺,後背上不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來,眼前之人圖謀不小啊。
早就聽說他想要插手香料生意,可是一直未見動靜,如今見他言語之間盡是挑撥之意,他真是慶幸自己能夠及時回頭,也正是因此,他對柳筠說話也不客氣起來,簡直是哪兒痛往哪兒戳。
“梅三爺還真是謙虛的狠啊,既然這樣的話,柳某就不打擾了,告辭。”
每個人都有軟肋,那是自己獨有的、不容任何人非議與傷害的,想要全心全意保護的人。
而柳筠的軟肋,全慶元郡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如蘭,那個他視作珍寶一般的幹女兒。
見他臉色都變了,梅三爺不由心中冷哼,自己做下的齷齪事,還不能讓別人提了。
話雖這樣說,可是卻依然客氣十足的將柳筠一路送到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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