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寒風冷。

    空氣中飄著似有若無的梅香。

    兩個提燈照路的婆子快步走在前頭，韓芸萱披著白色的鶴氅緩步走在歐陽鴻身後，綠荷懷中抱著韓四姑娘送來的包袱，緊跟在她後麵三步遠的距離。

    一路無人出聲。

    眼見就要走出東園，韓芸萱方才停住腳步。

    綠荷趕上前去拉著兩個婆子去到中園門前等候。

    歐陽鴻神情不明地望著韓芸萱，低聲道：“芸表妹是有話要對我？”

    “是。”韓芸萱點頭，屈身朝他福了一禮，微笑道：“自打歐陽表哥和四姐姐定下百年之好後，芸萱還未曾親口向歐陽表哥道喜呢，還望請歐陽表哥見諒啦。”

    歐陽鴻麵上閃過苦澀之色，直看進她眼睛深處，略啞著嗓子道：“你我之間，何曾到了如此生分的地步？”

    韓芸萱輕輕一笑，麵色認真道：“世俗禮教自古如此，歐陽表哥和芸萱已非昔日懵懂孩童，年歲愈大，愈得避嫌才是，不然叫人拿了話柄，於你我又有什好？嘻嘻，不這些了，歐陽表哥，芸萱是真心真意祝福你和四姐姐的，願你們將來能舉案齊眉，百年好合。”

    清澈的月色之下，韓芸萱帶笑的麵容神情顯得格外柔婉嬌媚，少了兩分昔日的童稚真，多了三分青春妍麗動人，歐陽鴻不由瞧得一陣心醉神馳，心情激蕩中朝她跨近一步，猛地握住她的手脫口道：“芸兒，你，你當真對我沒有半點情誼嗎？”

    情急下，他連對韓芸萱的稱呼，也從芸表妹變為了芸兒這個昵稱。

    韓芸萱不防，被他拿住手，臉頰瞬間飛起嫣紅，下意識掙紮幾下，卻沒掙脫，心中暗暗著惱，聲音冷了下來道：“歐陽表哥，你逾禮了。”

    歐陽鴻臉上也是一紅，隻覺得所握柔荑溫婉細膩如美玉，心頭立時如爬滿了螞蟻般酥癢，竟是舍不得就此放開。“芸兒，我是真心的，隻要你願意，我，我可以馬上去跟我娘，還有姨母她們清楚，告訴她們我要娶的人是你！”

    他手上略一用力，韓芸萱整個人被這股力道帶著向前傾，一個腳步不穩，幾乎要直撲進他懷中。

    韓芸萱用盡了身體全部的力量，才堪堪在他身前一拳的距離站穩了身體。

    饒是這樣，她的鼻尖也險險貼上歐陽鴻的胸膛。

    兩個人之間的姿勢一下子變得過於親昵，連身遭周圍的氣氛都忽然尷尬起來。

    一股女性身上特有的淡雅清甜之氣隨風入鼻，引得歐陽鴻心旌不禁又是一陣動搖，他丹唇輕啟道：“芸兒，隻要你答應嫁給我，我歐陽鴻今生定不負你。”

    “那四姐姐呢？”韓芸萱仰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歐陽表哥不願負我，那四姐姐呢？你是要負她嗎？”

    “我……”歐陽鴻一怔，眼前閃過數月前韓若萱癱倒在他懷中時的畫麵，一時間心中大為猶豫。

    韓若萱雖不是他自己選中的媳婦，但句實話，除了出身，她的樣貌性情皆是上上之選，能得此良媛為婦，確實如薛鳳華所，是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