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和元年的大年三十夜方媃和晴兒守著一盆炭火相對而坐她們剛才也吃了年夜飯

    入冷宮後飯的味道雖很差好在是幹淨的今日過年飯菜比平時略好些

    外麵隱隱傳來鞭炮聲隻是熱鬧的聲響傳到這偏僻的地方隻能聽到零星幾聲了

    “姐婢子想不通那日會是誰用石子打破您手的藥瓶救了您如果不是太後的人又會是誰”

    方媃尋思著道：“那一日太後本是私密行事冷宮守衛一律不許進來都在外麵守著閑雜人等也不可能靠近所以我猜此人就是守衛中的一員”

    “那此人是誰派的呢是表少爺還是”晴兒想皇上卻沒敢出口

    方媃點頭：“都有可能吧”

    “姐咱們今夜守夜嗎”晴兒搓著手問

    “怪冷的就別講究那些規矩了早些睡吧”

    兩人站起來同時拍拍衣裙把炭灰抖落準備合力把炭盆挪到床邊睡覺時也能暖和些

    正要找布來墊手院似乎有了動靜片刻後門開了

    借著屋內昏暗的燭光方媃看見那人抬腳邁過門檻時袍角繡著的金絲立刻就知道是應

    等應完全走進來時晴兒才反應過來忙跪下行禮問安晴兒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皇上的再次出現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應披著黑狐皮翻毛披風內著龍袞服係福祿百壽字白玉帶袞服上的金龍在黑夜分外奪目

    應走進來與方媃麵對麵她沒有行禮她已是庶人見了皇帝本該匍匐下去頭觸地行大禮雖然他們從沒平等過但此時此地她卻可是她並不想再跪在他腳下

    對視片刻應環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在炭盆上他微皺皺眉頭卻並沒什

    晴兒本想知趣告退方媃卻直接轉頭對她道：“不要出去別的屋子連炭火都沒有呆一會就會凍僵的”

    應走到窗前略提高些聲音對外麵道：“立刻去給西廂房生盆炭火還有一應過冬所需全放到西廂房”

    他走回來衝晴兒一擺手晴兒不敢再停留安慰得看了方媃退出去了

    應一直看著她細細端詳她的麵容片刻後垂下眼簾屋內隻有那張床還能坐一坐他走過去坐下順手摸了摸鋪在床上的褥子

    “今日是年三十原該合家守歲皇上來了此處回頭眾人又該急得到處找了”方媃平平淡淡道仿佛這不是冷宮仿佛她沒被廢為庶人還是他的女人；仿佛他們昨還曾見過

    “你還是不恨我”應輕聲道他是在看過方媃剛才所有表現後下的結論

    “所以你心從未有過朕”他歎息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含了太多矛盾太多無奈方媃想告訴他她心並非無他隻是他的心太大大到她在他心所占位置太過渺

    “獠兵與滕族聯合已經打到永安府叛軍統帥是獠族族長之子涑沙副統帥兼軍師正是淩雲聽涑沙與他是摯友對他言聽計從這些你知道嗎”

    方媃搖搖頭這些她還真不知道

    “淩非鴻倒有幾分攻伐智謀他為軍師指揮調度算得上有章法又有奇招所以才連破了我幾座重要城池”應心胸宏闊即使是恨之入骨的敵人也能坦然稱讚並不避諱

    聽到淩雲如此方媃自然欣喜無限隻是不能表露出來

    “朕乃一國之君祖宗留下的江山絕不能斷於朕手”燭光中應看向方媃

    方媃看應他的麵容被簾下陰影遮去了一半看不清此時表情但她卻直覺感到應很疲憊也很傷感然而他的唇角卻抿得很緊顯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堅毅

    “朕的子民們正在被戰火蹂躪在受難眉真你知道嗎”

    “想想多少家園將被毀多少百姓要妻離子散多少將士死在戰場眉真朕立誌要做好皇帝卻在即位第一年便出了戰亂百姓心如何想我這個皇帝怕是要罵娘了”

    方媃點頭放下他與她兩人之間的糾纏從皇帝的立場來想他此刻的心情她完全理解

    應一直深深看著她看了許久才道：“朕要娶一個未曾謀麵的滁國公主此事你知道嗎”

    方媃道：“知道恭喜皇上”

    “何喜之有眉真眉真你明知朕不可能再拿真心去愛別的女人了娶她不過是國與國之間的結盟然而朕也知道大洪積弊日久要指望與滁國聯手完全打退獠滕聯兵本不可能”

    方媃讚同這一點應無論到任何時候都是冷靜的

    “眉真我們真的無緣相伴一生嗎”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強忍的悲愴

    “皇上心隻怕早有答案了吧”方媃知道今日應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應朝她招手她很順從地走過去並肩坐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