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廉價的旅社倒了一壺水放在包後，裹得嚴嚴實實的她提著一個的旅行包拿著尋人啟事出了門。

    素梅來到一個居民區的十字路口，她站在那拿著尋人啟事對從她身邊走過的人都很有禮貌的問一句：“先生，請問你見過這個人沒有？”或是“女士，請問見過這個人沒有？”

    這些人頂著冷颼颼地北風急速行走無暇細看，對她的詢問隻是應付式答一句“沒有”就走開了。

    前麵來了一輛公交車，上車的人一窩蜂的往車上擠，不一會，車開走了。對，乘車！也許我搭上車到其它地方能找到敏軒。她來到汽車停靠站，車還沒來，她顧不得寒風侵骨冷的難受，拿著尋人啟事挨個詢問站台上搭車的人們和過往行人。

    一個麵無血色，身體羸瘦，頭發結成了鳥窩似的孩子穿著爛薄髒得發亮的衣裳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蹭，破褲片隨著腳挪動和北風吹動一隱一現將腿裸露出來。他走近垃圾桶，眼睛在麵不停地搜索食物，發現一點能吃的，便馬上將手伸進去撿起來就往嘴放。

    素梅情急之下趕緊過去大聲喊：“髒！別吃！吃了會得病的！”

    那孩子絲毫沒理會旁人叫喊，用手在垃圾桶翻出一點東西又要往嘴放。

    素梅看著孩子餓得饑不擇食心非常難過，他上前打他抓東西的手但已經進口了。那孩子掃了素梅一眼，眼睛流露出一種憤怒和餓肚子撿吃垃圾的資格都被限製的悲哀。他趿拉著爛鞋全然不顧轉過身朝另一個垃圾桶蹭去。

    孩子舉動使這位從事臨床醫療幾十年的她心非常沉重。吃這些東西麵含有多少病菌和病毒啊，而且現在的病毒不停地變異，像瘟疫一樣蔓延非常之快，國家藥物研究部門很難跟上病毒發展的步調研製出新的藥物跟它抗衡，經常令醫生一籌莫展措手無策啊！

    00年的非典,004年的禽流感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嗎？萬一這孩子碰上了這樣的病毒該怎辦？不僅會給他帶來很大痛苦，還會給社會帶來嚴重的災難。不行，必須製止！

    素梅忍無可忍把孩子拉過來溫柔地：“孩子，不是我不要你吃東西，這東西實在是不能吃，吃了會得病的呀。聽阿姨的話，不要撿了。”

    那孩子這才抬起頭，用驚訝地眼神看著他，滿臉汙垢的臉不停地抽搐。然後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素梅，仿佛在我都快餓死了，不吃不是等死嗎？請你讓我吃吧，我實在是太餓了。

    寒風吹來，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素梅屏住呼吸退了兩步從包拿出兩個饅頭遞給他。他戰戰兢兢看著她，然後又看著香噴噴地饅頭，瞬間眼睛流露出激動。他遲疑地欲伸手拿眼睛卻看著素梅，他畏怯地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要走。

    素梅上前走了兩步親切地：“孩子，不要走，你餓，拿著吃吧。”

    那孩子看著眼前的人話親切溫柔，充滿慈愛，絲毫沒有戲弄耍他之意，他伸出顫抖的髒手準備拿饅頭，素梅從兜拿出兩張餐巾紙揭開隨身帶的保溫杯對他：“先洗洗手吧，把手伸過來。”

    那孩子伸過手，素梅把水倒了一點放在孩子的手上用紙巾擦幹淨手上的汙垢，然後把饅頭遞給了他。那孩子感激地接過饅頭轉身蹭到一邊，狼吞虎咽地咬著。

    素梅站在那看著孩子離去，看著一個饅頭幾口哽咽下去，她搖搖頭歎口氣自言自語地：“這大點的孩子怎會落到這步田地？真可憐，真苦啊！他父母為什不管啊？為什不找他回家啊？”

    她走近孩子從兜掏出一個一次性口杯把保溫杯的水倒進麵遞給他：“別咽著，喝口水，慢點吃。”

    那孩子喝了兩口水把杯子遞給了素梅又蹭走了。

    素梅看著那孩子的背影，不禁想起敏軒，臉上露出了母親難以用言語表達的酸楚。敏軒：你在哪啊？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你是有理智的，你可不能低賤地活著像一個流浪兒一樣過著非人的生活啊！你再心情不好，也不能過著流浪的日子啊！

    那孩子走不遠回頭看素梅，此時素梅已經走了不見蹤影。

    素梅拿著敏軒的尋人啟事整整走了一個上午，她累了，她需要休息，她渴了，需要喝水。冰雪地滴水成冰，隨身攜帶的保溫杯的水已經凍上了一滴水也倒不出。她把保溫杯放在胸口用手捂著，過了一會，似乎有了一點溫度，應該融化一點了吧，她拿起保溫杯往嘴倒，好不容易喝到幾滴，真涼啊，涼到心去了，不覺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不行，我得找個地方喝幾口熱水暖和一下。

    包帶的中餐給那個流浪兒吃了。肚子在鬧革命，我也該去犒勞犒勞它了。她拖著沉重地腳步走進一個臨街飯店，點了飯菜後，倒了一壺熱開水剛坐下不久，店主很快就給她上好了飯菜。

    素梅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邊慢慢吃飯。出來已經一二十了，到一處地方就到當地公安派出所報案，卻杳無音信，又到當地救助中心去詢問也沒有一點休息。敏軒你究竟在哪啊，媽每在外找你很辛苦你知道嗎？敏軒，我的孩子，快回家吧。如果你不願意回家，你報個夢給我，我也好找到你，也讓媽放心啊。孩子，在外苦啊，你晚上住什地方，吃飯還有錢嗎？我送錢給你用什辦法能找著你啊？想著想著眼睛充滿了憂傷，飯在咽喉哽咽，她倒了一杯熱開水喝了一口慢慢咽了下去。

    “喂，老板，你還要不要人家吃飯？”坐在素梅身旁的一位姐突然大發雷霆。

    店主忙上前迎合：“姐，怎啦？什事不滿意？”

    “你看你的麵前擺的是什東西，招惹的是什人？看著就惡心。不吃了，你退我錢！”完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女孩把筷子一丟，站起身就要走。

    店主不解地問：“姐，什事不如意，是菜味道不好還是飯不好吃？”

    “老板，你看看，那是什？你還想不想做生意？”那位姐厭惡地注視著前方。

    店主從她的視線看去馬上反應過來：“哦，是他呀！對不起，我馬上趕他走。”店主立刻轉身上前去驅趕那孩子，把桶提到一邊回過頭：“這可以了吧？”

    可憐的孩子對驅趕他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從桶又抓了一把飯趕緊往嘴塞。在坐的人做著哇哇作嘔惡心的樣子。店主頓時覺得難堪，於是大聲吆喝，舉起手做著要打人的手勢。那孩子看了一眼，不急不忙趿拉著爛鞋一步一蹭慢慢離去，蹭幾步回過頭望望那個盛滿剩飯殘湯的垃圾桶，蹭幾步又回頭望望。

    素梅從吆喝聲中回過神，看見那孩子不就是早上從垃圾桶檢東西吃的孩子嗎。可憐的孩子，你什時候才能擺脫這種局麵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啊。素梅心軟了，她又買了一份飯菜，急匆匆走過去送給那孩子。那孩子接過飯菜看著素梅，眼睛充滿了感激。

    素梅回到自己座位繼續吃沒有吃完的飯菜，對坐在她身旁剛才發脾氣的姐嫣然一笑。其他的顧客用詫異地目光看著她，仿佛在，給這種人買飯吃，有錢沒地花，燒的。

    素梅舉止使在旁的那位姐驚訝：“阿姨，您看上去很有氣質，不像一個不講衛生的人，您怎跟這樣的人拉扯上了還給他買飯吃。”

    素梅笑著：“你這我是不是像一個撿垃圾的人？”

    那女孩不好意思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您怎會同情一個這樣卑微的流浪人，一個社會的渣滓！”

    素梅歎口氣：“他們也是人，餓了要吃，渴了要喝，累了要睡。唉，一個孩子落到這個地步過著豬狗不如的非人日子如此悲哀，這是造的什孽？他到底做錯了什要如此懲罰？如此折磨如此遭罪？！他畢竟是個孩子啊！”

    “他父母都不管，別人管得了嗎？”那女子不平地。

    旁邊有個中年男人：“他肯定是不聽話不願讀書逃出來在外流浪，這孩子無可救藥。”

    素梅：“要是這孩子真是不愛學習從家逃出來，在外流浪在外吃了苦頭，他真還有可能會回去，怕就怕孩子是個無人管的孤兒年紀即使有家也難回啊。唉，這孩子從哪來我們無從知曉，我們隻是對他的一種推測，但願這孩子父母雙全，能早日回到父母的身邊。”

    旁邊另外一個中年女人：“他撈桶的飯菜讓他撈唄，你還買飯給他吃，你真的是有錢。”

    素梅苦笑道：“一個人到了饑不擇食寒不擇衣你就知道他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的地步了，我不是有錢，一個孩子生活如此艱難凡是有良知的人都會如心不忍啊！一份飯菜錢不多，但可以解決他一時的饑餓啊。”

    剛才那個中年男子：“要都像你這樣有良知，滿街都是流浪人，那社會還要進步嗎？得，像你這樣隻會慫恿好逸惡勞的人，你還是悠著點吧。”

    素梅沒想到給孩子買份飯遭到旁人如此責難，她淡然一笑：“夏蟲不可以語冰。出自憐憫之心給孩子買頓飯吃不是慫恿好逸惡勞之心，而是體現人的善心並沒泯滅。對於孩子來，他需要人們關心，需要人們伸出援助之手拯救，更重要地是拯救他的心靈。一頓飯起不到這個效果，旁人的鄙視和冷眼卻使他更加心寒。我倒希望全社會的人給予他陽光和溫暖，伸出仁愛之手，拯救他脫離苦海獲得新生。”

    “您真善良，您不會是哪個慈善機構的吧？”剛才那女孩。

    “我要是就好了，這樣的孩子就不會流浪街頭囉！”素梅歎口氣。

    “阿姨，您給他吃一頓隻有一頓，他每都要吃，您是很難從根本上解決需求的。”

    “是啊，這就需要社會力量，需要人人付出點愛，伸出援助的手挽救這些可憐的孩子，幫助他們以後能自食其力啊。”素梅感慨地。

    在坐的人聽著素梅的，看著她微笑著點點頭，剛才那種鄙視地眼光變得友好起來。

    下著蒙蒙細雨，北風呼嘯。素梅壯著膽來到流浪人出沒的地方，一個剛建好的一棟新樓。這棟樓沒人住，也沒有什人來往。進樓的樓梯口的鐵門緊閉，下麵是架空層，後麵架空層的旁邊有一個基建時挖的坑沒有填平，麵盛滿了水上麵結了薄薄的一層冰，看起來水很清澈。他們真會找地方，渴了還有一口幹淨的水喝。架空層沒有門，她一間一間地看，有的麵還有積水，有的麵尿臊屎臭很難聞，有的髒兮兮地破棉絮和髒衣服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的牆角邊，背風處一些淩亂稻草，看樣子這住了幾個流浪人。

    素梅帶著沉重地心情來到另外一個新建的快要竣工的樓房，旁邊有不少的水泥鋼筋擺放在那，打更的人來回走動，幾個民工忙著將水泥一桶一桶地放在升降機上送上去。

    素梅微笑著走過去跟打更的人寒暄幾句然後話轉為正題。素梅苦笑著：“師傅，我是找人的，請問除你們做事的人外還有什人在這出入？”

    打更人上下打量著她：“你要找什樣的人？”

    素梅拿出敏軒的相片：“我的兒子失蹤已經半年多了，我到處找遍了，就是打聽不到一點音信，不知道師傅您見過沒有。”

    “沒有。”

    “您這有沒有流浪的人在這周圍逗留？”

    “好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經常在那棟樓房附近出沒，你去看看。”然後手指那個地方。

    素梅按那個師傅所指的方向走過去，發現一個人睡在地上，一床爛棉絮緊緊地裹在身上。素梅走過去看著熟睡的人，啊，又是他！

    一股凜冽地寒風吹進來，好冷啊，素梅打了一個寒顫。素梅心酸地看著縮成一團的孩子，睡在這會凍病的，得想辦法幫幫他啊。怎幫？素梅走出屋子，跟打更的人了那孩子的情況然後，不知你們有沒有不要的舊衣服或是破棉絮，給那孩子防防寒。打更人聽了素梅的話也表示同情，從自己的屋拿了一件舊棉襖給了素梅。素梅謝過後拿到那孩子那輕輕地蓋在了他的身上，一邊喊著：“孩子，你醒醒吧，睡在地上會病的。”

    這孩子任憑她喊她推，睡著連動都不動一下。素梅無奈，到處尋找能遮風的東西，從工地上撿來一床民工丟下的爛棉被蓋在了他的身上。

    快過年了，敏軒會不會想通了回家過年？如果我不在家，敏軒回來見不到我他會著急的，我得趕緊回去。素梅想到這，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上飄著毛毛細雪，好冷啊。那個流浪的孩子這又冷又餓地怎出來找食啊？想著想著一陣心酸，我還是買幾個饅頭去看看他吧。

    素梅一進屋就發現那個孩子卷縮在地上不停地發抖，牙齒碰得磕磕直響，呼吸急促，臉燒得通紅。素梅用手摸他的頭，隻怕有四十度的體溫，再號脈，脈搏洪大，心跳加速。素梅趕緊到藥店買來藥喂給他吃，用自己杯子的水喂給他喝，然後做穴位按摩退燒。孩子的燒漸漸退了，素梅把他扶起來又給他喂了幾口水。

    素梅心酸地：“孩子，你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待了，你跟我走吧。”那孩子睜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沒有動。

    素梅又：“孩子：這太冷了，人都凍病了，再繼續在這會凍死的，你還是跟我走吧。”

    那孩子用激動地眼神看著她沒話。素梅扶著他慢慢起身一步一蹭地跟她來到旅社。

    到旅社第一件事就是素梅要給他洗個熱水澡，剪掉雞窩一樣的頭發，換上幹淨的棉衣服，穿上新鞋襪。

    當她在給孩子脫下滿身惡臭的髒衣服時，發現孩子的雙腳腳板上一道道碎玻璃劃破的印子已經深度潰爛，腳上結滿了膿痂。

    素梅第一次看見一個孩子如此淒慘，她落淚了，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滴。

    “可憐的孩子，你的腳爛成這樣你是怎過來的？你不痛嗎？爛了有多長時間啦？”素梅哽咽著。

    那孩子看著素梅，鼓起無神的大眼睛，咬緊牙關，眼淚不停地流著不時發出幾聲憋不住地抽泣，他一個字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