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蘇到了太學的時候，學生們還沒有下學，她也隻好坐在外邊石凳上等待著，可是漸漸到了太陽都要落了，竟然還不下課，衣白蘇覺得奇怪，透過窗戶縫往邊張望了下。

    教室人很多，似乎正在爭論些什，一位青衣的年輕夫子臉色發白，急促地些什，他身邊的學子們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而同他們相對的，正是以君歸為首的三人，君歸聽著夫子的話，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而後開始話。唐大個歪歪扭扭坐在君歸旁邊神遊，他根本聽不懂兩邊人在爭論什，純粹是為了支持自家兄弟而已，三殿下則是細心聽著君歸的話，眼中光芒越來越盛。

    衣白蘇看不明白，這是上課還是在吵架？這多人欺負她家寶貝嗎？

    外邊的等候的眾多家仆發現等不到自家主人，也好奇地湊過來，有大膽的將窗戶徹底打開，衣白蘇這才聽見了邊清晰的聲音。

    “圓地方這是古理！你若是再這般，我就去稟告掌教大人，你藐視先賢！”年輕夫子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君歸皺了下眉頭：“君歸並沒有藐視先賢，我已經了，圓地方作為一種辯證哲學來，是有它的道理，可是如同一定要強硬地把它解釋是圓形的，地是方形的，那就是錯誤的。”

    “那你地是什形狀？”

    “球形！”

    不少太學生哈哈大笑起來，連外邊偷聽的家仆們也忍俊不禁，他們低聲彼此耳語著：“這是誰家的孩子，莫不是傻的不成？”

    “球上怎能住人呢？”

    君歸在眾多笑聲中顯得處變不驚，他不慌不忙道：“不如這樣，夫子舉例來證明圓地方，而我舉例來證明地是個球。”

    他又躬身行了個禮：“我以學生之身與夫子起爭論，是為不敬，夫子舉一例，我當舉四例，夫子舉兩例，我當舉八例，若是君歸舉不出例子，立刻前去麵稟掌教，除名回家！”

    太學生被除名是非常嚴重的事情，這不僅意味著這名學子今後無法在太學念書，而且意味著不會再有任何書院願意接收他。

    喧嘩聲頓時像是春蟲鳴叫一般蔓延開來，這邊偷聽的家仆也心地竊竊私語起來：“那是誰家公子，快去叫家中主人過來啊……這可不是事。”

    “像是君侯家的。”

    “咦，有學子去請掌教過來了！”

    這個時候，那個被氣壞的年輕的夫子已經一口答應了下來君歸的話，他張口琅琅而談，的是的故事，講述了距離大秦將近千年以前的王朝關於圓地方的記載。

    他背誦完畢後，又用通俗的意思將那段話解釋了一遍，周圍學子聽得津津有味，連外邊這些偷看熱鬧的家仆也被他吸引。

    這年輕夫子其實來頭不，他出生於著名的星象世家，祖父為大秦編纂文誌，父親鑽研河圖洛書有名氣，他自學習象水文知識，學識是相當淵博的。

    年輕夫子講述完畢，哼了一聲，看向君歸。

    君歸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君歸當舉四例，第一例。”

    他抬頭想了想：“一艘大船從遠遠的海邊行駛過來的時候，總是先看到桅杆，才會慢慢看見船帆，船頭，船身。”

    君歸得這句話唐大個聽得懂，他一拍大腿，粗生粗氣地支持好友：“沒錯，我跟我爹去過海邊，海的大船回來海邊的時候，總是先看到帆，才能看到船身。”

    君歸點點頭：“如果地麵真的是方形的話，那船身和帆應該是同時出現在視線的。”

    “第二例……”君歸想了想，“依舊以海邊舉例吧，在海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相接的地方是一道弧形，如果地麵真的是方形的話，那海相接處應當是一條直線。”

    “……不妥。”年輕夫子皺眉打斷了他，“我從未去過海邊，怎知道你這例子是真是假？”

    “我就是海邊長大的啊！”窗外偷聽的不知道誰家仆人突然大聲嚷嚷了一句，“公子的都是實話！”

    “你這憨貨，哪輪得到你話，快閉嘴。”

    “實話也不行……”那家仆有點委屈。

    年輕夫子看了這邊一眼，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單以海邊舉例確實不妥。”君歸沉思了片刻，“夫子可曾登高望遠？”

    “自然。”

    “若是地麵是平的，那我們放眼看去，就能看到極遠處的東西，何必登高？”

    年輕夫子的眉頭漸漸皺起，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本來想好的批評突然有些不出口，他正在仔細思考君歸的話。

    “還有最後一例……”君歸垂著眼睛又想了一陣，“大家見過狗食月嗎？”他覺得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幹脆隨手拿起一張紙，彎腰畫了起來。

    衣白蘇皺了皺眉頭，覺得不妥，如今的大秦能夠容忍各種思潮的相互碰撞，但是她此刻一點也不覺得再出現一個當初像她那樣年輕又妖孽的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