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_875“你們是怎回事？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就給我交上來這樣的東西，還好意思自己是院係，年級的尖子嗎？”雖然已經頭發斑白，但是年近六十的馮教授訓斥起人來依舊擲地有聲，中氣十足，他把茶缸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搪瓷撞擊木板的沉重聲音震的每個人心都是一顫。

    他老人家看著這些半大夥子個個都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心頭的火更是不打一處來，更加言辭犀利的嘲諷道：“我給你們時間，給你們自由，是想讓你們充分發揮自己的創造力，不要被別人的思想束縛，你們倒好，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就拿出了這樣的東西，能代表我們a大建築係的水準嗎？不必拿出去，我都覺得丟人。”

    之前秦雨葉還暗自得意地幻想著手頭上的方案上交後會得到馮教授如何的誇讚，沒想到厚厚一本方案馮教授沒翻兩頁臉上已經顯露出一絲陰沉，再接著翻了兩頁，嘴角徹底垮了下來，整張臉被暴風雨所籠罩。而後，馮教授把團隊的所有人召集起來，毫不留情地訓斥到了現在。

    經過幾次組討論，秦雨葉已經是組公認的負責人，這份方案也是以他的設計思路為主，所以在被馮教授訓斥的所有人當中，就屬他最抬不起頭來。

    然而他心也很清楚，如果作為領頭他這個時候不能為自己的手下話，那勢必會使他們寒心，自己領導的身份也會隨之動搖。因而就算此刻馮教授的憤怒如暴風驟雨般洗禮著每一個人，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辯解道：“我們每周都有例會討論的，大家都很努力，也查了很多資料……”

    他的話還沒完，就被馮教授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查了很多資料，我看你們就是查太多資料了？”馮教授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年紀大了才慢慢有所收斂，現在一把邪火燒上來立刻本性畢露，的話句句刻骨，字字見血，“約翰伍重，柯布西耶，貝聿銘，你們就給我東拚西湊來了這個一個玩意，我要想看大師的傑作，我可以直接欣賞他們本人的作品，何必看你們這種不入流的設計，你還好意思給我提什查了很多資料，我都替你臉紅！”

    秦雨葉當即被噴了個體無完膚，他心自然不甘，但馮教授是這方麵的權威，門下弟子遍布世界，連院學校領導見了他老人家都得含笑問好，他輕易不能得罪，隻好縮了脖子，任意馮教授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其他人一看連秦雨葉都被罵成這樣，恨不得把頭低到座子底下去，一則不想成為第二個靶子，二是馮教授的言語是在太過尖酸犀利，讓人聽得隻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反正活在世上也隻是對資源的一種浪費。

    馮教授在他們身上撒完氣，終於開恩擺手讓他們出去，“看了就讓人心煩，都走吧，回去給把那個裝飾用的腦子都轉起來，每個人都要想出一個方案，下禮拜之前交給我，要是再出現今這種垃圾，我就把你也當垃圾一樣從我的課上掃出去。”

    被罵做垃圾也無法影響眾人聽到可以走人時如釋重負的愉悅心情，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從會議室退出去。

    可惜速度最快的人還沒邁出門口，就有聽見馮教授悠悠的一句，“慢著！”

    所有人都瞬間背後寒毛豎起，嚴陣以待。

    馮教授喝了口茶，潤潤幹燥的嗓子，頭也不抬地繼續道：“容留下。”

    聽到蒙受召喚的不是自己，大家鬆口氣之餘又再次加快速度，生怕自己也被留下，一個個腳下生風，原來還滿滿當當的會議室片刻之間如同潮汐退去一般變得空空蕩蕩，隻餘一直隱藏著存在感站在角落的容和慢悠悠喝著茶水的馮教授。

    老人家放下茶缸，指了下麵前的位置，“過來坐吧。”

    容默默上前，從容落座。

    馮教授睇了他一眼。這子自進門後，就一直保持著腦袋微低，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從頭到尾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隻不過裝裝樣子，實際上他的魂兒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那份垃圾你也有份做？”馮教授一開口就直白得讓人汗顏。

    容微微一頓，嘴角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這是大家集體討論的成果。”

    馮教授一聽，鼻翼翕動，冷哼了一聲，“別對我這些鬼話，你的程度我還是了解的，要是能參與，他們也不至於給我看那種垃圾。”

    容不接話，他的眼神一直保持著平靜和淡定，就算聽見了學界泰鬥對自己的褒揚也沒有動搖分毫。

    一直默默觀察著容的馮教授眼中滑過一抹激賞，他一邊翻開自己已經破舊不堪的記事本，一邊：“吧，要是這個題目給你做，你有什想法。”

    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接著，他平靜而從容的聲音在空蕩的會議室頭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容敘述完畢，馮教授沉默良久，恍然驚覺，剛剛聽得太過入神，鋼筆的筆尖一直點在紙麵上，現在藍黑色的墨水已經汙了整頁白紙。

    撕掉不能再寫字的那幾頁，馮教授覺得自己不得不用新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學生，他身上具有著遠超乎自己想象的能力，“很好，你，很好。”他的聲音滿是感慨。

    容臉上依舊沒有太多悲喜，隻是用手指在手表的表盤上輕輕拂過，這是謝敬用假期打工的錢給他買的生日禮物，自從謝敬為他戴上之後，家那些價值不菲的手表就被他全部棄用了。

    “回去好好把你的思路整理整理，能完整地做出來最好，現在離最後的期限還有些時間，好好做。”馮教授對容如是。

    容點點頭，起身走了出來。他在門口站定，眼神晦暗地將視線在空無一人的樓道停駐了一會兒，然後又重新邁開步子，慢慢走下樓。

    這時候，秦雨葉從樓道最後一間教室走出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渾然未覺的容，眼中厲色畢現，嫉妒和不甘猶如兩條毒蛇在他的心髒上盤踞絞動著，浮現而出的猙獰神色，讓他臉看起來愈發扭曲恐怖。

    容這邊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謝敬這頭在家忙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

    “嗯……先放玉米還是排骨？鹽，味精，少許，少許是多少？十克還是十五克？”

    謝敬對著下好的食譜崩潰地發現他好不容易從實驗室借出來的平居然毫無用武之地，中文的博大精深和中式廚房的奇妙用語完全不是他一個理科生所能理解的。

    蹩手蹩腳地把所有食材都放進砂鍋，謝敬有對著菜譜犯起了難，“湯最好熬成乳白色，乳白色是什色？要熬到哪種程度的乳白色才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