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才剛聲完,便聽得秦曼青冷冷回應太子道:“這是自然,就從這幾根指印中,而且這凶手就在這大殿上。要知道,我與靖王選擇在今日來替護國公澄清,便是等這指印完全顯現出來。
“秦莫要再打啞謎了,快快出誰究竟是凶手?”皇帝從寶座上起來,焦急而激動。
流失亦是覺得胸腔內一團激烈,這凶手就在這大殿之上?究竟會是誰?她不禁微微朝赫連修打量過去,他麵上從剛才稍微驚懼,已轉變成淡笑如斯,詭異多端而平端如水。
秦曼青又是給皇帝福了福身,莞爾一笑,“回陛下,這凶手便是二王爺淩王。”
“什?怎會是淩王爺?”
一堂無不震驚,又無不紛紛揣測,皆朝二皇子淩王看去,隻見他俊氣的臉上夾著一絲慘白,卻兀自輕笑。
“怎會?怎會?”雲陽一臉不可置信地輕輕低語,乃至身子都因為秦曼青公布的這個答案如置身於暴風雨下下而顫抖起來。
她一握拳,踱步而出,身旁的極樂侯要攔臂卻沒能截住她,眼看著她強行忍住肢體的哆嗦決然而然地走到皇帝麵前,“父皇,請您莫要聽這姓秦的胡言亂語,這殺人講究證據,又怎能憑幾根手指印便認定二哥是凶手呢?他素來和麗妃無冤無仇,又怎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來?還請父皇三思。”
皇帝亦是大驚,怔怔望著這個二兒子,揪痛了一雙眉。
“九公主,這淩王殿下是你親兄長,你自是袒護。但是,到動機,淩王殿下也不是沒有的。殲殺麗妃娘娘,嫁禍給我父親,伺機奪取我父親、大哥手中兵權,也不是不無可能的。而我大哥從金羽衛正都統被貶為副都統,正都統一職可不由淩王殿下取而代之了。”
話之人正是謝芳菲。
一番言辭辛辣帶刺,大家無不大歎,這謝家二女不止有絕世美貌,這頭腦更是不簡單。
這殺人動機卻是為了兵權,這獨攬兵權是為何?腦子正常的自是會往至高無上的皇權這一點上想。這下,這淩王可不止是殲殺帝妃,栽贓嫁禍一條罪名了,可還有第三條大罪,可是要奪權。
這時,太子也眯了下眸,純粹的黑眸滿是陰鷙痛惜,看著淩王,“二哥,你若是要兵權,要我太子之位,你告訴三弟一聲,三弟拱手讓你便是,何必殲殺父皇最g的妃子犯下這殺身大罪呢?”他又微頓了下,想起什,睜了下眸,道:“七弟大勝北胡後,我與七弟一齊遭到刺殺,這事莫不是也是你做的?”
這又教眾人一震,有幾位大臣是親自參與審理那件案子的,回顧當日在刑部停屍房審理此案時,那名活捉的刺客無故發瘋,卻也是被淩王一劍所殺。
似乎,這一切都佐證了淩王就是這罪魁禍首。
“秦妃,你既本王是歹徒,那也讓本王可死得瞑目啊。”淩王一甩以擺,豐神俊朗的臉高高昂著掃視眾人,定格到秦曼青臉上。
秦曼青心中隻歎了一句,倒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揚眉,依舊信心十足,“陛下,諸位王爺大臣,請看這?”
大家湊臉去看,隻見她所指之處,麗妃脖上掐痕,隻不過還是手指印罷了,那究竟有何微妙之處?
“這究竟是什?恕老臣眼拙,秦妃娘娘還是不要再故弄玄虛了,將謎底快出來吧。”郭尚書不耐煩問道。
被郭尚書這句一嗆,秦曼青臉上有些不好看,但還是保持淑女風度,款款道:“淩王殿下,可否借你右手一用?”
淩王微微一愣,還是應了她,將他的手遞過去,他若不應她,那可更惹非議了。
大家看著他的手被秦曼青牽著慢慢朝麗妃脖子上指痕比對上去,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手指痕跡竟重疊,然而他大拇指上玉扳指與那
淤紫微寬的一圈竟也沒有一絲差錯地重合。
這下大家才明白,這要比對的不是手印,而是這玉扳指。剛才秦曼青所指的也不是這幾根手指印,而是這大拇指上微寬的一圈,這一眾皇子隻有淩王有戴玉扳指的習慣。
這下,淩王的臉色一點一點慘白下去。
赫連九睜圓了眼,張大了口,又飛快捂住了自己的嘴,無聲地哭了一臉的淚水,她怎敢相信自己的親二哥竟是殲殺麗妃的凶手?怎敢相信?
“鐵證如山,淩王殿下,豈容你再狡辯?”
秦曼青得意地一點一點揚起鮮豔的唇角,好似她是一個能決定人生死的審判官,這下,人們又一次對這位未出閣之前是鼎鼎大名的秦禦醫更是敬重起來。
“哦,原來,這幕後指使者不是護國公,竟是淩王殿下栽贓加害?”那篡改口供的副將誇張地道,再次篡改口供。
“看來是淩王挾持你全家,還在西子湖設下羅地網要殺了秦妃,多虧太子爺來的及時,才讓秦妃幸免於難,如今才能有機會在這大殿之上揭穿凶手真麵目,還我父親與大哥清白。”謝芳菲大義凜然道。
這一切證據都直接將矛頭指到淩王頭上,確實如果一個有意要篡奪兵權的人,手下定培養了許多殺手,才能三盤兩次行刺。
“逆子!為何要做出如此歹惡之事?”皇帝一聲令下。
淩王麵色白慘如死灰,隻見他緩緩朝皇帝跪下,緊緊抿著唇,竟也不吭一聲,飛速看了太子一眼後,又將目光落下他的妹。
人們都道沉默便是默認,隻是這淩王真有如此野心嗎?
皇帝心中沉痛,猛地閉了下目,又飛快睜開,暗藏一片殺氣,“將淩王打入牢!”
眼見親兄長要被侍衛拖下去,她知道父皇沒有立馬下令殺了二哥,但是一旦打入牢,這罪名不消,隻怕永生永世再難以與兄長相見了。
她心口劇痛,一下就跌跑過去,擋在淩王麵前,那是一種誓死捍衛的堅決態度,“你們若敢過來拿本公主二哥,便從本公主屍體上踏過去。”
那兩個侍衛見九公主擋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九宮是出了名的野蠻,可也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
淩王沒想到這向來潑辣又愛胡鬧的妹竟也可如此勇敢?
“九兒,莫要再胡鬧了。”他輕輕一句,還是帶著以往斥責她時的語氣,隻是一聲,微微痛啞了他的喉嚨。
“二哥,我不要你進冷冰冰的牢。”她哭著,又轉身跪下求皇帝,“父皇,求求你,不要把二哥打入牢,九兒與母妃都會傷心。”
皇帝緊緊擰著眉,“你身為一國公主,連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不知道嗎?還不快起開。”
“我不知什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隻知我不能失去二哥!”
一句令皇帝更加憤怒,“大殿之上休得你放肆!來人啊,將九公主拖下去,若是要尋死覓活,隨她去!”
這便是帝王,都他們自古薄情,無論對誰,甚至是自己的親骨肉,撇開心中疑竇不,這一切,都讓流光感到從未有過的心酸與害怕。
雲陽再蠻狠,又從未習武,也敵不過孔武有力的侍衛,再如此拉扯下去,雲陽定是要受傷,想起這丫頭往日對她也是多有眷顧,便挺身過去,扭臉往那幾個侍衛瞪了一眼,挺了下肚子,“來,衝這來,這有靖王爺的種!”
那幾個侍衛硬下不去這手,如今靖王地位不比以前,這可是靖王的子嗣,怎敢動手傷了?
一旁的某七臉色暗了一暗,這女人還真是敢拿他的種來開玩笑!
流光拉住雲陽,將她抱住,“九兒,乖乖聽你父皇的話,跟七嫂退到一邊去。”
“不,七嫂,我不要沒了二哥……”她失聲痛哭起來,仍是不聽話不讓那些侍衛來捉住淩王。
淩王見這妹妹任性起來,就是沒玩沒了的,他一站而起,揮手便給了她一記重重耳光,“我從此沒有你這種任性胡鬧的妹子!”
流光就站在雲陽身旁,那掌勁之大,讓她一怔,再瞧雲陽望去,她嘴角沁出一絲血,她便呆呆望住淩王,一下子竟忘了去哭,隻是滿眼的哀傷。
極樂侯衝過去,一下就捧住雲陽的受傷的臉,看著那臉上紅腫隻覺是自己被扇了一般辣辣的疼,他憤怒了一雙眸看向淩王,“你真是瘋了!自己做了如此錯事,還要傷及九兒。”
“我如今要去吃牢飯了,今日再不好好管教,以後也沒得機會了。”
罷,他轉身便出了殿,幾個侍衛隨後跟上。
雲陽知道二哥並非是真要打她,不過為了保全她而已。父皇如今震怒,她若再胡鬧下去,也會牽連到她與母妃。
她安安靜靜地,往常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如今失去焦距一般癡癡望著淩王身影消失的門口,白岩鬆心中竟又一擰,溫柔攬過她,將她臉
輕悶進自己胸膛口,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淒楚的模樣,“九兒莫難受,還有我在呢。”
色已黑,屋中一盞油燈如豆。
屋院的門敞著,一陣陣徐徐溫暖的晚風吹進來,卻沒能吹散流光心中悶意,今日殿上種種發生的太快,她心中雖喜父親能逃脫牢獄之災,隻是這一切真的是淩王做的?從刺殺赫連鈺與太子開始,他就一步步在規劃了嗎?可是刺殺赫連鈺明明是太子做的,莫不是淩王隻是同黨?
這些都如一團漆黑疑雲一般壓著她,正如此想得入神,門外突然一聲,“我聽你今日晚上沒用膳,是害喜害得厲害嗎?我聽人,害喜吃些酸梅子會好受些,來嚐一嚐,這梅子可入得你口?”
她轉臉,隻見淡橘的光影下,他身著清風攬月般的袍子,手中端著一盤緩緩走過來,笑意隻比這晚風更溫軟。
“臣妾多謝七爺厚愛。”她公式化笑,起身給他福身。
他走上前輕輕扶起她,見桌上攤開的書卷,他瞥了一眼,那是一本,他淡笑著問: “什時候喜歡讀經書了?”
“怕夫君你今後殺戮太多,臣妾為你誦經念佛,盼著可驅災避禍。”
赫連鈺微微擰了下眉,知她含沙射影些什,“我費盡心思救出嶽父大人,卻還是讓你不滿。”
她並不是不滿,隻是不想白白冤枉了好人,“那你認為淩王真是凶手嗎?今日殿上,你不是沒見九兒哭得有多傷心?”
赫連鈺眯了眯眸,他不是不懷疑,可是證據之下,二哥卻是凶手無疑,半晌才,“九兒也是我妹子,她傷心,我不是不難受?隻是證據確鑿,二哥犯下這事,誰都難以保住他!”
“那便沒有隱情嗎?這案子怎可如此草草了事,傷害了你無辜的兄弟,這便是你所想見到的嗎?”
赫連鈺對她這態度可真是不滿,好像是他故意陷害他二哥一樣,明明是他煞費苦心救下她父親,她連一個好臉色都不屑給他,那他還待在這做什?
他重重擱下那盤他精心為她挑選的梅子,冷冷道:“今日我來,隻是為了告訴你,父皇已下令三日後動身啟程去長白峰,而你必須陪我一同前往。”
長白峰位於山腳下,如今她已無仙力,她無法跨過山上結界,即使到了山,她也無法登上山頂見到師父,而她如今著實累得很不怎想去,父親也已被救出,對於報太子之仇執念已不同於以前那般熾烈,更多的,她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一番斟酌後,她略顯疲倦地:“長白峰路途遙遠,如今我已身孕在身,不宜勞碌奔波,爺,你還是邀秦姐一同作陪吧。”
“流光,你沒得選擇!這長白峰你必須得去!”
赫連鈺隻留下這句冰冰涼涼的話,轉眼,他便迎著這月光鋪設的路折回,消失。
三日後的早上,還想再懶一會*,流光就被赫連鈺的兩個近身丫鬟給喊了起來。
已經習慣了每日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悠哉生活,忽然一下子早起,真是有些hld不住啊。
為了行動方便,在睡意朦朧,被換上了一套騎馬裝。
接著又是迷迷糊糊地被拉著出門,是王爺的馬車在府門口等了有些時候了。
猛地一個激靈,那家夥等她有一會了,必定待會又要對她發飆了,可是精神如何都無法振奮起來,管他是否會發飆,要知道這些日子,她總是睡也睡不夠,不知是否與懷孕有關?
一出門,便看到那兩抹奪目刺眼的紫,一個偏淡些,即便是騎馬裝,看上去也是風姿綽約哪與春風細,一個偏深些,溫潤俊朗絕世無雙,隻是這紫色衣服有些剛邪,不太適合這人與生俱來的溫怡氣質。
流光心暗想,喲,出來還穿情侶裝呢,真是顯眼sa包的一對,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原來他為她置備的衣服是藍色的,一看便知她是第三者嘛。
赫連鈺在外等了她片刻,本是要發怒的,可當見到那纖纖身姿出來時,微微怔了怔,連發怒的感覺都忘記了。
她今日換了身寶藍色窄袖長袍,玉帶勒腰,頭發用玉環束起戴著紗帽,腳踏薄底皂靴,英姿颯爽,毫無半點女兒羞態。
竟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她扮作太監的模樣,現在想來不禁想笑。
其實,她扮起男子來時,可俊俏瀟灑得很,絕對不會輸給長安城的俊男兒。
莫名地心一動,隻想快些走近些好好瞧瞧她。
流光也糾結地愣愣在門檻邊望著他,不覺鼻尖一酸。
這般叫她出去算什,一大早把她弄醒,本來心情就不好。他們二人在家甜蜜就是,出門還要穿成這個德性,隻要長眼睛的就能看得出,不就是故意給她難堪,不就是要她丟臉。
媽蛋的,她真想吼一句老子不去了。
她咬了咬牙,隨心而動,正準備轉身,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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