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快艇排成“品”字，在海浪上跳躍著。空氣被撕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最前麵的黑色快艇上，坐著蕭和李雅慧，後方兩個快艇中，看上去比較先進的麵坐著埃克，林依月和娜塔莎，旁邊的那艘普通一點地坐著黎塞留u，聲望以及吹雪。

    離出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半了。海邊上的太陽，也快要觸碰到海平麵了。

    混沌港是紐約港附近實力最為強力的港口，所以其處在最接近深海艦隊領海的最前線，如果保持現在的速度的話，大概在明早晨才可以到達混沌港的領海。

    “差不多到了‘海路’外了，可以開啟自動駕駛了。”蕭的聲音在快艇的電腦中響起。

    海路是指專門提供給像“回程船”，“運輸船”這類固定航線以及航行時間的船隻航行的通道，在海路上快艇如果使用自動駕駛模式全速前行遇到別的船隻的話，係統是來不及修正航線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在海路上全速行駛時都是人為駕駛。

    林依月聞言輸了口氣，打開了自動駕駛。

    沒人操作的舵盤自動搖擺著，通過電腦操縱著快艇按照著既定的路線行駛著。

    娜塔莎躺在最後排的兩個座位上，被兩根安全帶死死地捆在了椅子上，她本人似乎還沒有察覺，張著嘴呼呼大睡，口水打濕了坐墊。

    埃克則安靜地靠在前排的座位上，眯著眼睛似乎在打盹。

    看著他平靜的臉，林依月根本想象不出之前在餐廳中埃克對黎塞留露出的那種表情。

    埃克突然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右手搭了下來。之前留在他手掌上的傷口似乎裂了開來。一些鮮血滲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衣服。

    估計是因為剛才太匆忙的原因。

    “傻子。”林依月輕輕嘀咕了這一句，扶著快艇旁的欄杆，走到了儲物櫃旁，從麵拿出了醫藥箱。

    靴底敲打著甲板，發出清脆的聲音。林依月坐在了埃克旁的位置上，將醫藥箱打開，取出了繃帶。

    她伸出手，輕輕地將埃克受傷的手掌拉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太陽光芒的顏色，開始逐漸變紅。

    林依月熟練地將繃帶一圈圈纏在了埃克的手上，覆蓋住了那道傷口。

    最後，她遲疑了一會，接著稍稍用了些力氣將繃帶係緊，壓住傷口讓它止血。

    疼痛感讓埃克睜開了眼睛。

    林依月的身子微微側過來了一些，頭靠得非常近，黑色的發絲有幾縷飄到了埃克的臉上，癢癢的。

    “呃——”埃克忍不住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呼聲，林依月下意識地看了過來，和他對上了視線。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

    埃克那空無一物的眼瞳中，突然浮現出了些許溫柔的東西。

    “林依月……”

    喉嚨中發出的聲音，沒有那股滄桑感，沒有那種沉淪感，隻是一種簡單

    地見到一個好久不見的人後所帶有喜悅的聲音。

    林依月看著完全陌生的埃克，呆在了那。

    快艇顛簸了一下，埃克的身體和快艇一起抖了一下，仿佛以此為信號一般，虛無重新占據了他的瞳孔。

    他偏過了頭，看向了一旁。

    林依月這是也才回過神來，臉上白皙的皮膚變得通紅，她趕緊低下頭，繼續包紮他的傷口。

    用剪刀將繃帶剪開後，林依月將東西都收回了醫藥箱中。

    “謝謝。”埃克這著時，沒有看著她。

    聽到這熟悉的沒有生機的聲音，林依月鬆了口氣，隨後心中所浮現的失落卻怎都揮之不去。

    “不用。”她拿著醫藥箱，走向儲物櫃。

    埃克看著遠處沉沒的太陽，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他剛才醒來的那一刻，那個夢中的記憶和現實攪和在了一起，所以他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卑劣陰險的他，以及開朗善良的他，究竟哪一個是真的？這一切都看他的取舍而已。

    後者的話，一定可以讓周圍的人更加開心吧，自己也可以擺脫那些一直如影隨形的陰影。

    他看向了包紮好的右手手掌，鮮血浸了一些出來，染紅了白色的紗布。

    但是……

    埃克眯起了眼睛，再次將夢中的一切與現在的自己劃清了界限。

    帶著血腥的過去，將那些東西轟得支離破碎。

    舍棄絕望的過去，選擇希望的未來，這僅僅隻是逃避而已。

    埃克曾經過的，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隻有過去的家夥。

    為什呢？

    埃克此時此刻捫心自問到。

    最旁邊的那艘快艇上，穿著戎裝的少女站在駕駛台旁死死地盯著前方，臉上滿是焦慮以及痛苦。

    因為那些因自己而死的家夥，都沒有了未來。

    那，自己，又有什資格，去幻想著那些死去的人已經原諒了自己，去憧憬著屬於自己的未來呢？

    這對她們來，太不公平了。

    埃克伸出手，摸了摸拴在自己腰間的那把黑色刀柄的太刀。

    在一旁的快艇上，聲望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吹雪則趴在女仆長的腿上，發出了可愛的呼吸聲。

    聲望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和藹，伸出手，如同母親一樣摸了摸著吹雪的頭發。

    黎塞留u收回了看向遠方的視線，轉過了身去。

    就在此時，聲望腿上的吹雪發出了一個的呼聲，一下子吸引了黎塞留u的視線。

    好可愛……

    黎塞留u感覺到內心的那些負麵情緒，在一瞬間消失了大半。

    她低下頭，猶豫地四處看了看，最終抵抗不住可愛的誘惑，走到聲望旁邊坐了下來。

    聲望微微側過頭不留痕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和黎塞留u一起看著睡著的吹雪。

    海風的聲音有些喧囂，兩人就這一直沉默著。一朵雲朵從邊的一角飄過，聲望突然開口打破了

    沉默，“請問。黎塞留姐覺得，主人是個什樣的人呢？”

    黎塞留u沉默了，心中剛剛消散的負麵情緒再次出現，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良久，黎塞留一個字都沒有。

    聲望抬起頭，看向顏色逐漸改變的空，那張撲克臉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

    “傾訴。請黎塞留姐稍稍聽一下我的想法可以嗎？”

    黎塞留u看向聲望的側臉，隨後愣住了。

    她感覺一直都麵無表情的女仆長，此時在微笑。

    “主人，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

    開什玩笑。

    黎塞留u的眼前浮現出埃克那張帶著嘲諷笑容的臉，覺得他跟善良完全搭不上邊。

    殺人魔，人渣。

    這是黎塞留u對埃克全部的印象。

    “主人他，和別的人不一樣。”

    是的，不一樣。

    黎塞留u從未見過如此冷酷的家夥。

    “他非常地尊重艦娘，把我們當做真真正正的人來看待。”

    黎塞留u再次愣住了。

    她從未往這方麵思考過。

    也是，畢竟一開始埃克對待她的態度就太自然了，讓她根本沒去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雖然各種意義上做的事情很討厭，但他根本上是將她放在相同地位上考慮的。

    不然的話，他根本不會用幫助黎塞留來將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因為對於大部分人類來，艦娘隻是一種工具罷了。你把工具摔到地上後，會去在意它對你的仇恨嗎？

    “然後……主人是個傻子。”